正文

召南·草虫--守候,这一季纯情的相思(1)

最是诗经惹情扉 作者:李颜垒


三月初春里,带本《诗经》去郊游,我随时翻着诗经,轻叩"思无邪"的时光之门,回到千年前的那个灿漫的季节。花朵回到盛季,美回到红妆素裹,梦回到生命的春天,《草虫》呈现在我们眼前。

喓喓草虫,趯趯阜螽。未见君子,忧心忡忡。亦既见止,亦既觏止,

我心则降。

陟彼南山,言采其蕨。未见君子,忧心惙惙。亦即见止,亦既觏止,

我心则说。

陟彼南山,言采其薇。未见君子,我心伤悲。亦既见止,亦既觏止,

我心则夷! "喓喓草虫,趯趯阜螽。"喓,yāo,虫鸣叫的声音;趯,tì,虫跳跃的样子。此诗大致可这样翻译:久未见到心上人,心中忧愁不安宁。已经见到心上人,终于相遇在这时,心里安宁不忧愁。登上高高南山坡。采摘鲜嫩的蕨菜。没有见到心上人,心中忧愁真难熬。已经见到心上人,终于相遇在这时,心里喜悦乐陶陶。登上高高南山坡,采摘青青的嶶菜。没有见到心上人,心中悲伤难言说。已经见到心上人,终于相遇在这时,心里平静又欣慰。

逆着光线向千年前的山岗望去,葳蕤春光。"陟彼南山,言采其薇"一个素面粗服的乡下女子,挽着竹篮,低眉敛步,玉指轻采柔弱的思念。小河在脚下静静流淌,蛰伏了一冬的虫草早已萌动,而困抑一冬的人心也开始激流暗涌。一个新婚女子的心经过凄风冷雨的侵蚀,已经躁动得难以抑制。在这个润湿而多情的三月,连草虫蚱蜢都听出了我的思念,为何你还迟迟不归?女子站风里轻轻摇曳,惹人垂怜。就是这么一个惹人生怜的女子,诗歌专著《毛诗序》中说是"大夫妻能以礼自防也",防什么?宋代大家欧阳修先生在自己的职称论文中延伸了一下"纣末淫风大行,一恶男欲图谋不轨,该女以礼自防,守礼以待君子"。后人对这首诗的理解更是莫衷一是,理解不动这种穿凿附会的说法。在诗中,我们可以看出,思念之情的耐人寻味。

女子多半渴求长相厮守的爱情,尤其在那个"君子于役,不知其期"的战乱年代,两地分离,横亘在二人世界里的,不单是无尽的思念和煎熬,还有无可卜知的"生死契阔"。这个被思念囚禁的女子,一次次地登上南山采薇,在春日融融的风景里站成望夫石。她的心里是哀伤焦虑而灰暗的,周围的热闹仿佛与她无关,她只想早一点见到她的夫君,依偎在他的怀里。诗人舒婷有诗所云:"与在在悬崖上展览千年,不如在爱人肩上哭一晚"于女子而言,终其一生,追求的不过是爱情的归宿,理想只是一个比喻。

向晚的山坡,桃花在枝头纷纷开且落,二八年华的婉约女子眉眼淡去,面容模糊,如何抵得过岁月的侵蚀和情爱的挥发?"未见君子,我心伤悲,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夷!"。"觏"念"gòu",相会的意思。念及这些句子,禁不住为诗中女子的痴情感到心痛。坚定不移地站在原地,等待命运的救赎是多么无望的事,可是,为了你,我愿意承受这份无望。

看过戏剧《王宝钏》的朋友,都会为王宝钏的无望守候感动。作为宰相王允的第三女儿,奉旨彩楼抛球择配,打中花郎薛平贵。而后却被嫌贫的父亲赶出了家族,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载,终于等到薛仁贵归来,薛仁贵答应娶王宝钏为妻的,也许人们都在感叹他们的爱情,亘古不变。然而回来的薛仁贵,心却系在了他身边貌美如花的异国公主身上,王宝钏始料不及。十八年的等待,只换来八天的相守,在人们的赞誉声中,她选择了默默地离开。她王宝钏想要的东西,他薛仁贵十八年前给不起,等了十八年后同样是枉然。因为她深知,她要等的爱,已经不在了。一缕芳魂,多少凄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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