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勾引』也寂寞

思奔:在历史与八卦之间 作者:寇研


卡萨诺瓦是一个伟大的勾引者,以致在他之后,他的名字成为情色领域的一个专门名词,用来指称那些放荡的男女。“卡萨诺瓦”从个体性上升到普遍的意指,其情形大约类似于古代妓院老鸨一甩手帕朝楼上喊“小翠,接客”中的这个“小翠”。“小翠”几乎是妓女的专用名。至于卡萨诺瓦的战绩,有人连用几个“没有”来形容,“没有他攀不过去的高墙,没有他钻不进去的窗户,没有他觉得害怕的丈夫……”他的传记作者也暧昧地夸耀他的神武:“他的天才在于周围人都不行了他还能挺住,保持大脑不昏两腿之间不倒”,总之是个货真价实的“不倒翁”。据说,这位不倒翁先生每到一座城市,受到的接待是高规格的:全城戒严,宵禁。警察,女人,女人的丈夫或情人,全都成了惊弓之鸟。由此可以揣测,卡萨诺瓦想必是很有成就感的,虽然未像成吉思汗,一路把种子撒到欧洲直至这星星之火呈燎原之势还烧到了英国皇室血统,靠自己的“不倒”,卡萨诺瓦杀进花花公子排行榜,也算是得其所哉。

但卡萨诺瓦若生活在上世纪60年代至现在的任何一个时段,他未必就会有这种成就感,尽管从统计数据上看,此时他与女人切磋的机会绝对会多过他所在的18世纪。18世纪是个怎样的世纪呢?历史学者称为“风流世纪”,但风流也仅在某个区间,比如无所事事只好偷情的上流社会,而出轨在未婚少女及贵族以外的大多数群体中,仍是件非常严重的事。卡萨诺瓦凭借他的勾引技巧,要挑衅的就是这个社会规范。这种心理使人想起前段时间曝光的一位安徽官员。据称,这位官员在2003年的目标是“至少要与56位女性发生性关系”,其中特意提出,需“确保有2名为良家妇女”——他打定主意要挖社会主义墙角,由上纲上线的“确保”一词即可看出。

而自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以来,女性的性解放每年都在提速。而这解放对类似卡萨诺瓦的男子,未必是好事,“女性性权利的平等消解了在贞洁的和淫荡的或堕落的女人之间所作的古老区分。既然勾引者的‘得手’取决于对贞操的破坏,那么这种追求便失去了其最主要的动力”。根据勾引理论,一个好色的男人不见得会喜欢一个同样好色的女人,尽管棋逢对手见招拆招也算刺激,但若一见面就直奔主题其间会少了许多暧昧的令人心荡神迷的情趣,而且源远流长的《嫖经》中的“偷着不如偷不着”的理论仍然适用于现代。愈发容易上手的,愈是容易令人气馁,这是人的“贱”格使然。总之,现代社会,男权语境里的“勾引”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寂寞。

当一个卡萨诺瓦式的花花公子没有围墙可翻,里面的人直接走出来,没有窗户可爬,因为门为他大大敞开,没有让他害怕的丈夫,因为丈夫也去换妻俱乐部,甚至根本不用他劳心费力,也屡有艳遇来敲门,他活在这个世界,找不到实现自我价值的机会,是否也会感到前所未有的英雄寂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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