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我，刚才电闪雷鸣的屋子一下子安静下来。爸爸垂下头，不知是不敢还是不想看我。妈妈怔怔地看着我，擦了擦眼泪，好半天才挤出一句：“微微，你回来了……”

“我回来的不是时候，”我用力挤出微笑，“刚才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爸爸震惊地看了我一眼。我低下头回避他的目光，走到妈妈身边，极力让自己语气听起来轻松些，“离了吧，对你和爸爸都好。”

话音刚落，一个凛冽的巴掌狠狠甩到我脸上。妈妈双目怒睁溢满恨意地看着我。我明白，我是她的噩梦，是她的包袱，也是她的命中克星。可是她不明白，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也在油锅里面滋滋地煎过，煎得我五脏六腑都要碎了。

最后，她说你给我滚！

上了大学之后，我的房间和宿舍都几乎空置，尤其是和思蜀一起开了淘宝店之后，我几乎搬去她家同吃同住，她说反正她家大得藏了几个人都不会察觉，正好我还能去给她做伴。自从住在一起之后做饭洗完拖地我什么都做，我不开口说谢字，只能用这种方式感激她。

接下来的整个过程都很沉默，我收拾东西离开，像个毫无关系的租客。

走到门口，虚掩上门，下第一层台阶，第二层，到楼梯转角，我都听见心里有个声音在嘶喊，妈，你再不叫住我，我就真的滚了啊！……妈，我真的滚了！ 妈！我要是滚远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可是那间我再也回不去的屋子就像被玻璃瓶罩住一样陷入死一般的沉默。我走下楼，看着夜色霓虹滚滚车流像被人煮软的面条一样瘫下去。

003 人不犯我，我不犯贱

思蜀的一个求救电话像一剂强心针把我从生不如死的边缘拉回来。

她和我妈妈同样威胁我回去，唯一不同的是，她说我不再不出现她就要去跳楼。这句话让我产生一种我对思蜀重要性远远大过我这个女儿之于母亲的存在感，于是我拎起行李跟个女斗士一样，在车水马龙中央穿梭，拉开一辆打出“暂停服务”标识的的士车门，不由分说就跳了上去。

思蜀一早在门口等我，扑上来就抱着我哀嚎，“米微，你怎么才回来，我家祖宗是十八代都被人问候了一千八百遍……”

她看见我的行李有些诧异，我大手一挥，“没事，你去歇会，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