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含笑点头，只拿手去拭我面上的血迹：“好孩子，总算明白爹爹的苦心……”话未说完，人便朝后跌去。

我伸手去拉，只觉他身躯沉重，于是扑上前去，惊叫道：“爹爹爹爹……”

他已闭上了双眼，气息俱无……

我伸手去抹他下巴上的血迹，越抹越多，我眼前泪雾迷蒙，有泪大颗大颗滴在他的下巴上、脸上、胡子上……那血迹始终擦不完……

门外有人使劲砸门，我紧搂着爹爹，感觉他一点点凉下去的体温，心中是说不出的凄惶无助。这个人虽然总是对我不假辞色，对我棍棒加身，我却从不觉得自己的天空如现在这般，生生坍塌了下来，压得我连呼吸也痛到无力……

轰然一声巨响，门从外面推开了，门闩断裂，砸了过来，听着背后的风声，我漠然而坐，背上被重重砸了一下，紧接着听到童伯的惊呼声：“小郎……老爷……”

有人想从我怀中抢爹爹，我紧紧抱着他，死也不肯撒手……这是我在世间唯一的依仗……我怎能……怎能将他气成这样？

童伯使劲摇我：“小郎，老爷已经过世……让童伯替老爷收拾一下吧？总不能让老爷浑身是血地入殓吧？”

我茫然地低下头去，看看怀中紧闭着眼的爹爹，他从来对我都是吹胡子瞪眼睛的。明明在外十分温雅的一个人，回了家怎么就变得那么暴戾？

我一下一下摸着他的脸，低低地笑：“爹爹，这下你再不吼我了吧？你要是再不肯醒来，我立时前去找晏平，告诉他我是女儿身，我要嫁给他……你起不起来……你起不起来？”

他大概不太相信我会如此大逆不道，还是一动也不动。我猛然将他推给童伯：“爹爹，我可真去找晏平了……”说完，转身冲出了门。

泼天大雨倾盆而下，耳边听得童伯跟安清的惊叫声：“小郎……”眨眼这一切就被雨幕阻隔……

我到达晏府时，晏府门口两盏八角琉璃灯正散发出淡淡的光晕，仿佛是另一个世界，与我身处的这世界已相距极远。但我从来执意盲目，极小的时候，便伸出手去，要死命抓紧他的手……却总是一次次被他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