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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赞娜·采沛戌的日记
4月10日
我快要为爱而死了吧。
又度过一晚的梦境,早上起床我觉得身体虚脱,连笔都差点握不住,写了一两句之后就受不了,不得不又回去休息一下。我的背疼得要命,从顶端到尾椎都痛。还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我的骨骼肌肉都在皮肤底下蠕动一样。
他又来了,这一次他来的时候,我直接打开窗户坐在一旁等待,也自己解下了缎带,不过还是让他温柔地为我拉下薄纱外衣。轻柔的触感让我身体一震,沁凉的夜风划过我的肌肤又让我微微颤抖,然后是他的手指,如此冰冷,但他的呼吸却这样的炽热。
这次他还是一样的体贴,却也加倍地猛烈。他先将我的衣服褪到了脚踝,同时嘴唇一直舔舐着我的皮肤,缓缓顺着衣物滑过身体各处的曲线:肩膀、乳房、肋骨……他伸出舌头品尝我的身体,我现在下笔还是脸颊发烫——他还没有停,跪着继续往下吻,吻过我的腰部、我的腹部,还有更下面的地方……
一股热流贯通我的身体,从我脊椎的尾端激烈地往上蹿,升到我的脑袋,甚至飞出体外,仿佛我这么多年的生命其实都是行尸走肉,但是现在一个吻就带着我起死回生。我低头看着跪在地上拯救我的人,手指插进了他浓密的银白头发里。
接着他的唇降至我那萎缩的大腿上,我窘得整张脸红起来,长大了之后从来没有让人碰过那个地方,也根本不会让人看见我的跛腿。我想要抽走,但是他又把我拉回去,轻轻地抚摸,亲吻,充满爱意——
不只是如此,他带着纯粹的爱慕吻了下去,那一瞬间我觉得他就是我的神。
他的热吻一直延续到我丑陋扭曲的脚趾上,之后他站起来将我拥入怀中说:“祖赞娜,我和你父亲有过契约,你还活着我就要照顾你,也不可以用这种方式来找你。可是你太虚弱了,没办法到英国去,我却已经打定主意要走了,这是你唯一可以和我一起走的办法,你懂吗?”
“我明白。”我小声地回答,只是实际上我一无所知,我唯一知道的就是我想要一辈子留在他怀里。
他淡淡一笑说:“我在这世界上这么多岁月,整个家族里只有你是自己爱上我的——”
“不止,”我悄悄说,“我崇拜你。在我重病的时候,是你救了我,而且世界上也没有其他人对我这么好,根本没有别的男人像你一样会注意我。在其他男人眼里,我根本就不存在,只有你能看见我。”
一抹王者般的笑容浮现在他脸上,我看得出来自己说的话让他很满意。“因为你对我的心意,”他说,“我打破了与家族间定下的契约,也必须为此付出代价。现在我要立下新约。我永远不会抛下你,相对地我要让你变成我的人,让我们两个永远结合。”我求他当场那么做,他难过地摇摇头:“我也希望今天晚上就这样做,不过不行。我还太饿,但是很快就有办法了……很快。”
说完他就如蟒蛇般迅捷地将唇贴上我的脖颈。
不知是不是他的动作太过突然,我好像从恍惚中清醒过来,感觉到他的牙齿刺过皮肤的痛楚,因此叫出了声,在他强而有力的怀抱中挣扎,心里充满无可理喻的恐惧。我身体一缩,握拳在他厚实宽阔的胸膛上捶打,想把他推开。但是他只用一只手搂着我的背就把我整个人压了过去,而且力道越来越大,让我喘不过气,我脖子上感觉到一股沉重,接着他的嘴唇、舌头贪婪地在我的皮肤上磨蹭,发出小婴儿看见母亲乳房的那种吸吮声。
我放弃挣扎,然后陷入昏厥,不过立刻感受到前一晚那样的狂喜重新回到体内,我越是放松,那股喜乐感就越强烈,最后忍不住呻吟起来,对四周浑然不察,只记得自己被温润的黑暗环绕。他的唇舌在我身上游移,我们两个人心跳节奏慢慢合而为一,而我身体里的血液也应和着这律动缓缓朝他流去。
这种不可思议的感觉不断升高,直到我终于忍受不了,叫了出来,他马上放开我,让我有点神志不清地倒在他怀中。我身体虚弱得站不稳,也开不了口,连睁开眼睛都有问题,可还是听见他低沉的声音清楚地对我说:“够了,也许太多了些……”
他把我抱到床上,温柔地为我盖上被子。我知道他回去了,只是身体动不了,也没办法好好张大眼睛目送他离去。我躺了一会儿,觉得自己上气不接下气,可是每一下心跳都荡起快乐的涟漪,却又好像要成为这辈子最后一次的心跳。
最重要的是我讶异地发现:原来死亡可能是一种极致的感官体验。
只是我终究没有死,只是睡着,上午过了大半才醒来,睡衣又落在窗户旁边,我没力气去捡回来。珰亚送早餐进来的时候看见了,拾起来给我,并且露出一个家有丑闻的表情,我只能满怀愧疚地藏住被单下的赤身裸体。
珰亚在怀疑,我觉得玛丽好像也知道,可是她们怎么有办法知道别人做的梦呢?我试着集中心思,把这些事情传达给弗拉德知道,警告他说不定有些人会想阻碍我们。她们一定是吓坏了吧。
我不在乎。
我真的不懂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很累,也很迷惘,说不定是我生病了,快死了吧。但我还是要说,我不在乎。如果真的会死,那死亡也是种痛快!在我残废悲惨的生命之中,这是第一次感到快乐啊。所以我不需要神,也不需要谁来宽恕我。
我只要他继续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