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这样的血液也比较甜美。
“也许可以,”弗拉德冷笑着说,“但是看起来,你已经好好尝过他了不是吗?而且我得先搞清楚,阿卡迪的事情办得如何,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吗,你有没有找到他?”
“有。”
他兴奋地挪动身子靠到宝座边缘,压低嗓音说:“那你有照我吩咐,联络上那个活人——”
“有。”我草率地回答。
原本我以为自己不该再有羞耻之类的感觉,不过这时却心头一震,其实我引诱了弗拉德安排的那个男人,从那人身上吸了血,然后让他死去。
弗拉德笑得越来越猖狂,露出那排可怕的牙齿:“很好,很好……那,跟我说说——”
他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腕,力道猛烈地将我朝座位拉过去:“你有没有亲眼看到阿卡迪的肉体让他用正确的方法给毁掉?”
我低头不语,不敢正视他那对无情绿眼的检视。要我说谎保全自己也不是不行,但我很清楚现在不招认,之后被揭穿会引来更大的责罚,于是便回答:“我相信他一定已经被解决掉了。我很仔细地告诉那个人该怎么做,也付了很多钱。不过我在那里吸了太多酒鬼的血,实在受不了,一直睡到隔天——”
他脚一跺、手一挥就把我摔下那台阶。“骗子!”他厉声吼叫,眼睛发出不属于人类的红色怒火,就好像原本那片常青树林烧了起来,“你发过誓一定会亲眼看着整件事完成!你居然在最重要的事情上失手了!你傻得以为我们还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有很多机会可以慢慢来吗?你放过你弟弟,就是把我们两个都给毁了!这样你还敢说你爱我?”
反正我也不是常人,所以这样一摔并不会对我有什么损伤。我轻轻一飘到了吓得缩起来的珰亚身边落地,抬头挺胸开口:“我没有说谎!”大叫的同时,其实我自己也有点怒意。我可不会轻易就被吓倒——或许V的确如他所宣称的一样,可以轻轻松松就除掉我,但我猜想他和我自己一样,都难以想象那样做会招致什么结果。
“我没有说谎,可是他毕竟是我的弟弟啊,我身体里的血可还没有像你那样冷。你怎么可以要我眼睁睁看着自己深爱的家人接受这种残酷命运?”
弗拉德面色一沉,整个面孔宛如白色大理石雕塑一样冷硬,虽然眯起眼睛,却足以贯穿我心思。我知道他正在思考要不要相信我的话,也就是我希望引导他所相信的说辞——我无法准确说出阿卡迪的死状,仅是因为我心软,提早离开而已。
我们彼此带着愤怒相望一段时间,后来他才缓缓开口:“我怎么知道你到底能不能信?我怎么知道你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他的确无法肯定。当他违背契约将我变得跟他一样,他就已经不再有办法看穿我或阿卡迪的思绪了。
于是他的目光落在珰亚身上。
她无助地低呼一声,弗拉德已经伸出一只手指要她过去。珰亚像个惊慌失措的孩子抓着我的裙角不肯放,后来终于屈服于那对碧绿色眼睛的魔力之下。我为她感到难过,只能趁她转头面对弗拉德之前拍拍她的手掌,看到她眼眶中打转的泪水。
珰亚脚步缓慢但平静地走上这台子,以夸张做作、好像是在梦游的动作,自己撩起了颈上的黑色发卷,露出脖颈来献给坐在位置上的弗拉德。不过那角度不大对,所以弗拉德又伸出一根手指,从珰亚下巴将她的脸颊轻轻抬起,撇向一边,又扯了她的背一下,让她整个人完全靠在自己身上。
弗拉德低下头,灰色头发撒在珰亚的肩膀上,开始吸吮她的血。牙齿刺穿她皮肤时,珰亚颤抖着发出了叫声。给他吸血时,她眼神空洞,震动着眼睑,最后她沉入甜蜜如睡梦般的平静状态,这也是他的吻所造成。
“别吸太久,”为保护珰亚,我出言警告,“她已经很累了,去维也纳这一趟我吩咐她做了不少事情。”
他听进去了,只是简短地饮了一点血好得到她的记忆,随即就抬起头,牙齿、嘴唇都一片鲜红。可悲的尚恩这下子也已经看到他最后的下场,从我身后传来惊叹的低呼。
珰亚什么都不知道,这点可以保住我。从弗拉德脸上的表情,我看得出他也接纳了我的说法。
“唔,”弗拉德说,“看起来是真的,你的确去找到他,也很彻底地迷惑他了。亲爱的……你怎么把自己跟自己的下人都往弟弟身上推呢?这可有趣了。要是你或者她之中,谁给他怀了个男孩儿的话——”
他没把话说完,但我已经在自己脑袋里替他接了下去:那么也许就根本不需要去找到阿卡迪,或者他另外那个儿子了。
“把我的孩子,”我很快接口,“或者珰亚的孩子都拿去好了,一个可以替代阿卡迪,另一个可以取代他那个儿子。”
他歪了歪头像在思考,雪般的白色眼睑微微盖过那绿宝石似的眼睛一会儿,然后笔直锐利地看过来:“我可不知道能不能这样代替。不过就算可以好了……祖赞娜,你也太天真了,难道你以为这样做,会立刻就能生个小孩出来吗?最有可能的情况其实是你跟她都没有怀孕,那要怎么办呢?”
我被他问得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