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打电话是他们唯一能联系的方式。只要不是堪萨斯州下雪了,或是哪个新的长途电话操作员拉错线了,他们每次都会说上二十分钟,而父亲当时也仅能负担起十五到二十分钟的电话费。他最向往那种沉浸在维奥莱特的浓浓爱意之中的感觉了,也亟须她的鼓励。每次一打电话,他就会给她讲上一大堆担忧和抱怨:工作的事儿,乐队里哪个成员让他失望,卡罗斯·盖特斯尔订的演出合同不好……而母亲每次都会静静地聆听他冗长而枯燥的陈述。
“那些日子,我常常就守在电话旁等着他的电话,”母亲对我说,“我想知道他一切都好。我想告诉他,‘大妈’对你的那种苛求,那种占有欲让我很担心。”在母亲看来,“大妈”的确想要占有我。有时她看到“大妈”领着我做一些和她无关的事情,就会很失落。她特别想向斯坦利倾诉自己的心情。“我想告诉他,你在沙池(供儿童玩乐的地方)参加的聚会,你长得更漂亮了。我还想告诉他,我想买一座大房子给我们三个住,就再也不用住在‘大妈’的车库里了。”
可是每当她试图向斯坦利讲她的日常生活或是谈起我时,他却并不在意。“我一说这些事情,就觉得他只是心不在焉地听听,一有机会又开始说自己的烦恼。”她解释说,“他的乐师们不断有人应征入伍了,他担心自己也会被征兵。他还担心下一站巡演的路程问题。”
母亲开始觉得,不论她在电话里说什么都吸引不了父亲。她想说很多,但总是如鲠在喉,心里十分困惑,一度泪流满面。
终于有一天,她给他下了最后通牒:“我要离开这里,斯坦利。我不能忍受这样两地分居的生活。你总是逼得我要么和你一路漂泊,要么和蕾丝莉挤在爸妈的车库里。可我们的女儿根本不认识我!你知道吗,她已经长成一个小女孩了,可她是‘大妈’他们的,不属于我们啊!我讨厌这样!”
“我知道了维奥莱特,”他安慰她说,“我们总会有办法的。”
“你保证?”
“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