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三日全天,日本人在济南烧杀抢掠,中国军民被杀几千人。九日晚,西城根一条街被烧光,居民死亡殆尽,无一幸存。八日,日军在南郊炸毁辛庄弹药库,占领张庄、辛庄及白马山车站,进攻党家庄车站守军,大肆屠杀居民。十一日济南失陷后,日军更是杀红了眼,把装有中国人尸体的大批麻袋投入黄河或运往青岛投入海中。
“起码死了六七千人。不仅人死得多,还死得特别惨!”鲁宁不停地吸烟,面色阴沉:“如果今后史书辞书上有‘五三惨案’这一条,说的就是今天的济南。”
“老鲁,形势如此险恶,这一段你怎么过来的?”苏冠兰问。
鲁宁并不回答。他掏出怀表看看,起身将手伸给苏冠兰:“我该走了,你也该走了。咱俩后会有期。”
翌晨,一辆挂着美英两国国旗的福特轿车从齐鲁大学开出,穿过硝烟和废墟,颠簸着朝北驶去。
“不许动!”
“站起来!”
“举起手!”
军警们从四面八方收缩了包围圈,直缩到一间屋子大小。一个个黑洞洞的枪口和一把把白晃晃的刺刀从四面八方对准苏冠兰,发出嘈杂刺耳的金属碰撞声。军警们喘着粗气,不敢进一步靠近,仿佛面前不是一个学生,而是一颗炸弹。
“到底让我怎么办呀?”苏冠兰仍旧趴伏着,满含委屈:“不许我动,可又让我站起来举起手。”
“少废话!”一个瘪脸军官大声吆喝,“先站起来,再举起手。”
“咦,怎么变了模样呢?”一名驴脸警官打量着苏冠兰,满脸狐疑。
“是呀。”瘪脸跟着皱起眉头,继而叫道:“喂,你是什么人,怎么到这里来的?说!”
苏冠兰骂骂咧咧地爬起来。几名军警趁势猛扑上去,七手八脚挟持住他,全身上下搜了一通,直到证实了没有手枪也没有炸弹才松开。他咧开嘴笑着,使劲掸衣裤上的尘土,连连啐口水。
“他娘的,你还敢笑,笑!”一个大兵一枪托砸过去,却被苏冠兰闪身躲过。他怒喝道:“你们这群狗杂种,想干什么!”
“什么,你还敢骂我们。”那大兵抢上一步,挥拳要打。苏冠兰立刻作“骑马桩”,蜷曲双拳,端起膀子,像要进行反击。大兵们一阵骚乱,气氛骤然紧张起来。瘪脸军官喝住士兵们,两眼仍在苏冠兰身上骨碌碌打转:“你倒是说呀。”
“说什么啊?”
“你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怎么到这儿来的?刚才为什么逃跑,想逃到哪里去?”
“逃跑?我根本没有逃跑,我为什么要逃跑。”苏冠兰双手一摊,“我是齐大学生,经常来这里游逛,采集标本,考察地质。今天听见枪声和叫喊声,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特别是子弹从我头顶上嗖嗖飞过,把我吓坏了!于是,我想躲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