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怕我像跳舞那样开车吗!”
奥姆霍斯博士一九三八年十月到加利福尼亚大学任教。半年后,丁洁琼也于一九三九年四月到了那里,再度成为奥姆的同事。
加利福尼亚大学分设十几所学院,校部在伯克利。奥姆和琼供职的文理学院与校部在一起,这里的核物理研究在美国首屈一指。
罗曼?奥姆霍斯开着他的黑色雪佛兰轿车来圣弗兰西斯科迎接弟弟,回伯克利的路上是赫尔开车。哥俩一路闲聊。
“有一次,在贵州上空,我的座舱盖被敌机打出好几个窟窿。”赫尔显得兴致勃勃,“你知道当时的高度是多少吗,海拔九千英尺。不过离地面只有六千英尺,因为贵州本来是高原。但气压是由海拔高度而不是由距地面高度决定的,于是舱内气压急剧下降,负二十华氏度的气流以每小时几百英里的速度猛灌进来,冲击力简直像机关枪子弹。这时,嗨,我又想起了那首诗,‘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我还记得琼扑上去拥抱你的情景,她伏在你胸上泪流满面。”罗曼回忆道,“你知道吗,为这,我多嫉妒你。”
“应该是我嫉妒你。琼当时说‘我们都爱你’,‘我们一起等着你’。‘我们’指谁,不就是她和你吗。”说到这里,赫尔想了想:“唔,罗曼,你跟琼的事,怎么样了?”
博士的表情阴郁,一声不吭。
“你呀,不行。”赫尔转过脸来瞅了哥哥一眼,“你是教授,博士,知识分子……”
“教授、博士、知识分子不行,什么人才行?”
“这个,喏,比方说吧,像我们,我们军人,飞行员,”赫尔斟酌字句,“或者说,我们美国人,无论白人黑人印第安人,只要是男人,你知道,为了爱情,哪怕是真正的爱情,嗨,有时就得来点蛮的。”
“怎么个‘蛮’?”
“比方说,搂住,搂得紧紧的,强行接吻,一下又一下,别松开,让她喘不过气来!时间长了,嘿,她受不住了,就会融化在你怀里。”
“美国人,男人,白人黑人印第安人。可琼是中国人,中国女人。”
“你听我说完。有时,雄性的魄力很重要,真正的女人,喜欢这个!”
“这个,我不行,你也不行。”
“是吗?”
“琼是练过功的,别让她踹断了颈椎。”
“不,不。女人需要温柔,知道吗,温柔……”
“我很温柔,但也不行。”
“那么,她,喜欢美国吗?”
“非常喜欢。”
“那就好办。只要她永远留在美国……”
“不行。她说了,学成之后,一定要回中国去。”
“她,琼,”赫尔蹙起眉头,“在中国,或在美国,有男朋友吗?”
“不知道,她没说过。”罗曼摇头,“她从来不谈这个。”
“你可以问呀。”
“我问过,琼只是笑笑,不说有,也不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