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年轻人手持液态镉灌注设备，屏心静气，严阵以待。罗穆尔掌握的那根镉棒也不例外，随时准备插回“锅炉”中去。科学家们和佩里将军都屏住呼吸，一声不吱地注视着各类监测仪器，似乎能听见几十颗心脏的怦怦跳动。

但是，什么意外都没有发生。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奥姆霍斯博士抬腕瞅瞅手表，嗬！地球上第一次人工控制下的链式反应已经足足进行了二十八分钟！他满面笑容地向佩里伸出右手：“请接受我的祝贺，将军。”

佩里与博士相握，左手举起一瓶白兰地。一个年轻人像变戏法似地捧出一摞纸杯，给每人分发一只，倾入琥珀色的酒汁。然后，将军走到每个人面前，握手，碰杯。每位在场者都在酒瓶的标签上签名。佩里将军大声说：“它将要被送进博物馆，作为人类跨入原子时代的见证！”

“真为你们高兴。”丁洁琼一直在认真倾听，“祝贺你，奥姆。”

“也祝贺你，琼，只有我知道你在此中的功劳。”

“是吗。”女科学家笑笑。

“关于锅炉高度实即临界体积的计算表，是你给我的。”

“开始出数据了吧。”丁洁琼换了个话题。

“是的，源源不断。”

“当量测定怎样？”

“可控反应，一克铀所产生的能量相当于三吨优质煤，或二百千克航空汽油。”

“不可控反应呢？”

“用以制造原子弹，每克铀的当量相当于二十吨梯恩梯。”

“很可观，可惜还远不及爱因斯坦的预言。”丁洁琼说着起身，“你知道，根据他的公式，一克物质内部的核能释放出来，可以把一百万吨重物往上推举六英里。”

玻璃柜中摆着几十瓶各种各样的酒。丁洁琼取出其中的几瓶，摆上银制调酒器、方冰块、柠檬汁、橙汁、绵白糖、牛奶、橘皮等等一大堆东西，还有两只精美的高脚水晶杯。从背后看去，她的动作小心翼翼。一会儿，她笑盈盈回过身来，双手擎着两只高脚杯，将其中一杯递给奥姆。水晶杯中插着吸管，酒液分成三层：下层是接近无色透明的淡绿，中层橙色，上层深红，浸着一枚穿牙签的红樱桃，漂浮着两三片白中透黄的花瓣。

“琼，你什么时候学会了调制鸡尾酒的？”奥姆也站起来，“我竟一直不知道。”

“女人总有自己的秘密。”

丁洁琼其实更想当个家庭主妇，或至少同时是个家庭主妇。她经常想象跟冠兰结婚之后，为两人的生日，为孩子满月和周岁，为亲友的来访，为任何想得到的原因，每年举行几次家宴或野宴，用她亲手制作的美食佳肴和她亲手调制的各式鸡尾酒款待宾客。

“我再说一遍，”丁洁琼与奥姆碰杯，“祝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