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琼。”奥姆小口饮酒,细心品咂,赞不绝口:“滋味非常醇美,非常别致,比我们在‘锅炉’旁喝的酒味道好多了。”
“那是什么酒?”
“基安提尼。”
“岂可同日而语。”丁洁琼笑起来,指指晶莹剔透的酒杯:“喏,上面是‘丁氏’,中间是‘马丁尼’,下层是‘曼哈顿’。”
“曼哈顿?”奥姆对这个字眼反应敏锐。
“对。用威士忌调配的鸡尾酒叫‘曼哈顿’,我特意用这种酒来表示对你和你们伟大事业的祝贺。”
“谢谢!”奥姆深受感动,“‘丁氏’呢,你发明的吧?”
“对,我用窖藏了半个世纪的上科西嘉利勒鲁斯红酒调配的。在中国,红色象征着吉利。”
“很昂贵吧?”奥姆睁大眼睛。
“关键不在于钱,而在我三天前跑遍了圣弗兰西斯科所有的大商场才买到。”
“平时你可是滴酒不沾的呀,琼。”
“不,我往往独自饮酒,就像我喜欢独自跳舞一样。不过,买这么昂贵的酒不是为我,而是为你,奥姆。”
“三天前你就知道我会来?”
“是的,我知道你们会成功,知道你会来向我报喜,还知道——”丁洁琼思忖着,沉默下来。顷刻,她双臂交抱在胸前,往后靠去,以使自己坐得更舒服一些:“告诉我,奥姆,成功之后呢?”
“成功之后——”
“是的,‘原子锅炉’运转成功之后。”
“琼,你,你的意思——”
“我是问,”女科学家直视奥姆,“是否发生了自动‘停机’现象。”
“琼,怎么,你,”奥姆神情错愕,“你怎么猜到的?”
“不用猜,这种情况肯定要发生。”
“确实,确实……”奥姆怔怔然望着琼,喃喃道。事实上,他正是为此而来,只是没料到会被琼“点破”。
屋角的座钟一下一下地敲响了,不慌不忙地连响了十二下。
然而奥姆听若惘闻,毫无反应,像是仍旧沉浸在某种思考中。自一八八二年五月美国国会通过第一部排华法案,半个世纪以来美国一直在移民和入籍方面歧视和排斥华人。美国为“曼哈顿工程”动员了十五万名科学家和工程师,却偏偏容不了一位即使在全人类中也堪称出类拔萃的中国女性……
“奥姆,”琼的声音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