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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天子脚下是非多(11)

袁世凯传:一个日本记者三十年中国、朝鲜生活札记 作者:(日)佐藤铁治郎


清光绪二十八年( 1902 )二月,袁世凯说母亲一直未葬,上书恳请按礼制为母守孝三年。上书的内容摘录于下:

窃臣于光绪二十七年四月二十九日,在山东巡抚任内,丁本生母忧,经一再渎陈愚悃,恳请开缺守制,并回籍营葬。叠奉温谕,赏假百日,即在抚署穿孝,假满后改为署理。并允俟大局定后,再行赏假回籍营葬。天语煌煌,仁至义尽。既厪念地方之重,策励优加;复曲体臣子之私,矜怜无已。圣恩高厚,帱载同深。臣复何辞,敢违明诏,勉抑真恸,忍泣效忠,冀俟时局稍平,再申前请。不图甫经销假,忽奉九月二十七日上谕……眷注愈隆,任寄愈重。益惊惭于非分,弥跼蹐以难安。当复披沥愚诚,仰恳收回成命,诏旨弗许,敦促就道。时方多事,义难固辞,遂以素缞,玷辱高位,负咎衔恤,迁延至今。伏念臣薄植庸材,本无经济,叨承宠遇,叠沐殊施,碎骨糜躯,不足云报。夙夜自警,感激驰驱,但有为国尽瘁之心,从无瞻顾畏难之念。惟是忠孝大闲,名教攸关。不孝其亲,即不可以为子,不可为子,尚安能以事君?昔曾国藩剿贼江西,寇氛正炽,律以金革毋避之义,宜可墨经从戎,然一闻讣丁忧,尚且抗疏再三,坚求终制。胡林翼起复视事,然奏明出都办贼,以军事为己任,公文悉由督臣主持。彭玉麟以咸丰二年丁母忧,未及终丧,出而讨贼,同治七年请补守制。疏称:士大夫出处进退,关系风俗之盛衰;又谓天下之乱,多在士大夫之进无礼而退无义。李鸿章身任北洋,其母病殁,正值海防吃紧之际,然犹奔丧营葬,两次回籍。臣之驽下,略无才望,可比诸贤,而于亲丧自尽之忱,方寸萦回,末由自解。溯自上年遭罹大故,即荷圣慈曲加慰留,虽经赏假治丧,臣究未尝一日离乎官所。既而奉命北上,仓猝成行。惟时臣母停榇山东,仅由臣同母兄世廉等扶侍回里,臣并未得匍匐奔送。方今窀穸未安,先灵未妥,慎终之事,缺略尚多,追念劬劳,抱憾何极。况臣体素赢弱,忧患余生,益多疾病,气血亏损,肝脾两伤,头晕心悸,不时间作,自揣精力,实不足再任巨艰。徒以世局纷纭,王事靡监,臣又屡奉移孝作忠之谕,不敢以私废公,干冒不韪,栗栗恐惧。兹幸仰赖皇太后皇上忧勤所积,默挽天心,銮舆复返乎京都,宗社永绥于磐石。中外修和,遐迩悦豫,太平之象,拭目可期,皆非臣愚所能赞助,有臣不见其多,无臣亦不患其少。矧中兴大业,缔造方新,正当惇叙彝伦,明示中外。而督臣职司风化,直境地领畿疆,尤为百官所具瞻,实系四方之观听。如以衔忧晏病,疚以不祥之身,长此腼颜充位,下重微臣贪位忘亲之咎,上负圣朝孝治天下之隆。内而惭疚百端,外而指摘交集。即使勉强从事,恐措施失当,贻误滋多,是于国家实为丝毫无补之人,而于微臣徒有一息难安之隐。进与退皆失其据,忠与孝两溃其防。臣心益悲,臣罪更甚。且臣接阅家书,拟于秋初举行葬事,屈计启窆之期,转瞬即至,而卜地修圹,以及一切附棺之需,安厝之仪,均须预先审度经营,方足以昭详慎而免率略。惟有吁恳天恩,俯加原谅,准开直隶总督兼充北洋大臣署任,俾臣回籍终制营葬,稍安愚拙之分,曲全母子之情,用赎罪愆,藉宽清议。

臣今年甫四十有四,居庐之日有限,报国之日方长。一俟大事粗完,即当泥首宫门,力图报效,决不敢自等废弃,仰负生成。蝼蚁微忱,号泣上诉,不胜迫切待命之至。

袁世凯上书后,清廷以义和拳的余孽还没有清除干净,天津还没有收复,所以下旨说:

袁世凯奏,恳请回籍终制营葬一折,览奏。情词恳挚,具见孝思。值此时局多艰,直隶地方紧要,办理交涉及善后一切事宜,正赖该署督悉心筹画,宏济艰难。所请回籍营葬之处,著俟秋间查看情形,再行赏假。该署督务当仰体朝廷倚畀之意,移孝作忠,力图报称,用副委任。钦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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