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能提出恰当的问题,你就能查到更多的资讯。如果你提不出来,你也能找到相当多的信息。从理论上说,在信息获取方面,“文明”给予了人们彻底的自由。唯一的例外是,如果这个信息属于有意识的智脑——这里指的是与中心信息库这种无意识系统相对而言的智脑——那么它就像人类的意识一样神圣不可侵犯。任何智脑都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掌控信息,或持某种观点而不必向任何人汇报或解释。
因此,从中心提供的信息里,戈奇发现自己不必向察木力斯求证了,毛鳞-丝壳说的也许是真的。某些规格较高的嗡嗡机确实可能提供一种很难造假的记录——尤其是当此记录产生于一台智脑的实时监控之下时——人们可以将它作为证据。他刚刚振奋起来的心情又消沉了下去。
同时他还查到,在毛鳞-丝壳对将它逐出特情局的裁决进行抗辩时,确实有一台来自次级战斗飞船“外交家”号的特情局的智脑从旁声援它。
那种头晕目眩的恶心感又向他袭来。
他无法继续调查毛鳞-丝壳最后一次与那艘次级战斗飞船联系是什么时候,因为这属于“隐私”的范畴。隐私——戈奇的嘴角勾起一丝苦笑,想想在过去的几天几夜中他所享受到的“隐私”吧。
他还调查到,像毛鳞-丝壳这样的嗡嗡机,就算被简化过,还是能够和几千光年以外的飞船保持单向的实时连接的——只要那艘飞船知道它在哪儿并对它发出的信号保持密切关注就行了。他无法立即查到那艘“外交家”号战舰当时所处的坐标——特情局的飞船通常不会将其公开——于是他向它提出了正式的询问,等待它的答复。
从他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如果那艘飞船距此有两万光年的距离,那么毛鳞-丝壳所说的“有一台智脑记录下了我们之间的谈话”就不可能是真的;如果那艘飞船,比如说,当时正在星系的另一端,那么那只嗡嗡机肯定是在扯谎,戈奇就能逃过一劫了。
他希望那艘飞船当时确实是在星系的另一端,或者距离这里十万光年,越远越好,或者神志不清闯进了黑洞,或者头脑发热去探索别的星系,或者跟一艘不大友好的外星飞船干上了,直接被轰出天际……怎样都好,只要不在附近,只要没有实时连接,就行了。
否则,毛鳞-丝壳所说的一切就要成真了。万劫不复。他会被它狠狠敲上一笔。戈奇坐在沙发上,炉火渐渐减弱,中心派来的那一群嗡嗡机在房间里穿梭,发出嗡嗡嘤嘤或是咔嗒咔嗒的声音。他凝视着渐渐黯淡下去的炉火,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希望这一切从未发生。他在心里骂自己,怎么就让这只嗡嗡机花言巧语地引上了作弊这条贼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