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能不能为困扰我们的问题找到明确的答案,往往取决于问题的类型。关于自然世界的科学性问题,最容易找到能为绝大多数理性人认可的答案。因为自然世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比人类社会更加可靠,也更容易预见。虽然我们无法彻底弄清楚地球到月亮的精确距离,抑或新近发现的某块古代文明遗骨的准确年代,但在自然环境维度上,人们能够达成共识的领域还是很广阔的。因此,在自然科学中,我们通常可以获得“正确答案”。
但有关人类行为及其意义的问题可就不一样了,人类行为的原因太过复杂,通常我们只能对某一行为何时出现,为什么出现作出一些合理的推测,要想更进一步的话我们恐怕就无能为力了。但我们偏偏又那么在乎对人类行为的描述与解释,自然也就希望堕胎率、肥胖症的危害、虐待儿童的原因等问题能有一个符合我们自己期望的解释。因此,我们会把自己的偏好带进所有对这些问题的讨论当中,并且对那些与之不符的观点嗤之以鼻。
我们人类的行为实在是太过纷纭杂沓了,所以就算是关于人类行为问题现存的最佳解释,也还是不能避免其本质上的或然性。就像体育锻炼是否对心理健康有好处这一问题,我们了解的证据已经那么全面细致,却还是不能对其有确切的定论。但为了不沦为“空心人”或“迷惘的人”,我们仍需要对人类行为问题给出某种解释。我们还要认识到这种解释是基于人类行为的或然性而不是必然性,这能让我们更虚心地接受不同的意见。我们自己的想法毕竟是很容易出错的,所以我们要恭敬地聆听反对的声音,他们也有可能是正确的呢。
那些要求你最仔细钻研的论题,无论是哪种类型,都往往探讨的是在“理性人”中存在诸多争议的问题。其实,很多论题之所以有趣味,恰恰是因为在如何解决这些论题的层面上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在任何争论中,都不只存在一种观点,有很多种观点都能凭借合理的论据得以立足。而在社会性争论中,你几乎不能对哪种观点断言:“这显然是个正确的观点。”这种必然性要是存在,理性人们就无需再就这一论题论辩不休了。在本书当中,我们要集中讨论的就是这些社会性争论。
虽然你没有必要为社会性争论找到一个“正确答案”,本书还是可以教你技巧,让你根据问题的性质和相关信息找出最妥帖的答案。也有很多时候,我们必须在未确定事实的情况下当机立断,这时我们常常来不及或是没办法发现很多重要的真相。比方说,你的某个亲人或朋友说他胸口剧痛,要你送他去急救,你要是还惦记着对他的说法提出批判性问题,那就真有些愚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