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的候车大厅里人声依然嘈杂,你没有胃口,什么也不想吃。
你一心想着,如果这块该死的红色印记永远停留在你的右脸上,该怎么办?
在抽完一支烟之后,你依靠着冰冷的墙壁,得出了一个悲哀的结论:如果它永远不褪去,那一定不会再有人爱你了。
没有人是因为灵魂美丽而被爱的。
你回到座位上时发现旁边多了一对父子。
小男孩看起来最多七八岁的样子,披着校服,左手打了石膏固定在胸前。父亲的左手揽住孩子的肩膀,轻声细语地跟他说着什么,不断有泪水从他的眼角流下来。
他看起来好像很疼的样子。
半个月来的头一次,你摘下了墨镜,凑过去问那个父亲:“孩子怎么了?”
那是一张中年男人的面孔,黝黑的皮肤上是岁月镂刻的纹路,眼睛里有些混浊但挡不住对孩子的痛惜,这样的面孔,在每个大城小镇都随处可见,那是最平凡的中国父亲。
他断断续续地告诉你一个大概,骑摩托车时,不小心把孩子给摔了。
你注意到他自己的脸上也有擦伤也有淤青,或许在看不到的地方有更重的伤痛,但这一切都比不上孩子的眼泪滴在他心脏上的分量。
你把背包反过来,找出仅剩的几颗悠哈奶糖,你怕自己的脸吓到孩子,只能侧着头跟他说话。
孩子收下那几颗糖之后,很乖地说:“谢谢阿姨。”
你怔了怔,像是到了这一刻才发现对于七八岁大的孩子来说,自己早已经不是漂亮姐姐。
而是阿姨。
对于这个发现,你心里有些淡淡的悲伤,但你只是笑笑,安慰他说:“男子汉不要哭,手很快就好了。”
七点半,去往夏河的游客们开始上车,你起身背着包,拖着箱子对小孩挥挥手。
在那段车程中,你的脑海里不断反刍着小孩子握着父亲的大拇指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