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看这四个条件提得还不算过分,但后面两条非常难办。法国要求处理天津官员,不是要求引咎辞职或者关进大牢,而是要将天津府县的官员抵命。这让曾国藩非常难以接受,别说是他,就是朝廷也不会同意这个要求。虽然说天津的官员有失职的地方,但民众暴动与官员的关系不大,所以杀了官员显然是处理过重。而在这段时间里,曾国藩也在不断地反省自己的行为。铺天盖地的指责确实让他冷静了许多、看清楚了很多。刚到天津他两眼一抹黑,工作思路基本按照崇厚的思路走。
可几步下来,曾国藩从国家功臣一下子变成了国家罪人,而这些步骤不全是曾国藩一人所为,但他是主事的头头,所以不管是“集体智慧的结晶”还是个人意志的反映,曾国藩都要成为第一个被唾骂的人,崇厚反而能置身事外。这样的处境让曾国藩不得不考虑改变工作思路。对付洋人,只是一味地顺从看来是不行的,别说洋人得寸进尺,就是让他们满意都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于是曾国藩逐渐改变了和洋人谈判的策略,软硬兼施,特别是在处理官员的问题上和洋人针锋相对—你不是说要杀吗?那就给个杀的理由。洋人说天津官员和百姓是一个鼻孔出气,所以他们要为事件负责。曾国藩告诉他们官员们已经就地免职送去刑部治罪了,杀人偿命是应该的,可官员们没有动手杀洋人,甚至自己差点儿被洋人杀了,这笔账怎么算?这下洋人没话说了。是啊,官员们没有参与骚乱,罪不至死啊,洋人也明白这点,但他们却不承认,非咬着要杀了这些官员。
法国公使罗淑亚见曾国藩的态度很强硬,只好寻求上层施压。他立即向清政府的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发去最后通牒,如果不将天津官员砍头示众,那就撤回使馆和侨民,剩下的交给法国的海军司令处理。这摆明了又拿出武力威胁这招儿,不杀就开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