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你,你家里的一切。都会成为大家目力所及的范围。那是一个公平的城市。任何犯罪:小偷小摸,强奸,坑蒙拐骗,上街游行示威,在墙上胡乱涂抹,呼喊口号,都是不允许的,一有风吹草动,你就会看得很清楚。那句话怎么说的,要把它扼杀在摇篮中。”张武通得意地发出了笑声。
警察局长压低了声音:“有一场游行……”
“你放心。玻璃,你知道吗。玻璃无处不在。”副市长大声说道。
“可是,”警察局长说,“你如何才能实施你的玻璃城计划?市长,会同意吗?”
“这是一个玻璃的世界,一切皆有可能。”张武通故作神秘,并压低了声音说,“不能总是这样,会有所变化,会的。”
姥爷的婚礼一直从上午持续到夜晚。那是A城历史上最壮观的婚礼,礼宾们络绎不绝,宴席一桌接着一桌,大厅里热闹非凡,菜香,酒气,喜庆,寒暄,萦绕在张家大院的上空,似乎整个A城都渲染在婚礼的喜悦之中。我的母亲,对这个家庭怀有深重的负罪感的母亲,试图躲在自己的房子里不出来,可是她无法阻止外面的暄闹,更无法阻止她的好朋友丁昭珂的造访。那是一个意外,她不得不陪伴丁昭珂去和她的哥哥张武厉会面。丁昭珂给出的理由是,她对军人的敬仰和爱戴。
酒精在每个人的心里燃烧,而张武厉没有,即使在父亲大喜的日子里,他都保持着出奇的冷静。他滴酒不沾,警惕性使他的腰板很直,目光能穿透每一个人。他看着在酒席间不停穿梭的黄永年,看着酒精使黄永年面红耳赤。他已经在酒精中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那股令他窒息的气息。
“二哥。”他听到了有人在叫。
我的母亲,身边站着一个楚楚动人的姑娘,姑娘伸出戴着洁白手套的手,主动地说:“我是如清的同学,我们俩形影不离,别人都说我们是亲姐妹。”
张武厉犹豫了一下,他并没有立即伸出手接受她的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