盏茶工夫,只在邓世昌却无异于一年半载。他侧耳聆听着,屋外脚步声响依稀传来,便忙不迭迎了过去,急急问道:“制台怎生言语?”刘步蟾苦笑着轻轻摇了摇头,上前躬身道:“大人,制台意思,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万不可走漏了风声出去。”
“什么?”邓世昌冷哼一声,愤愤道,“制台他心里究竟怎生想的?!似方伯谦此等卖国行径不予重处,他人日后都这般样子怎生得了?!家有家法,军有军规——”丁汝昌摆了下手,已是半苍的眉毛紧紧皱着,吩咐道,“你再与制台去电,方伯谦不顾近千陆营兄弟安危,临阵怯敌,更挂白旗向日人乞降,民怨军愤甚大,我意斩首示众。”
邓世昌脚步挪动了下,似乎想随着刘步蟾出去,只方自抬脚却又止住,脚步“橐橐”、烦躁不安地来回踱着快步。丁汝昌啜了一口茶望着邓世昌,咬嘴唇说道:“世昌,坐着。”
“不,卑职坐……坐不住。”
“你——”丁汝昌犹豫了下起身踱步道,“王国成此次擅自开炮,虽有违我水师章程,然战事紧迫,便不予追究了。回头让库里送二百两银子,犒赏‘济远’全舰将士。”他顿了下,接着道,“王国成嘛,这四十两银子便赏与他。另外,我寻思他不必再回‘济远’了,就留你舰上当差吧。”
“恕卑职愚钝,大人这是什么意思?”邓世昌剑眉挑了下,似懂又非懂地凝视着丁汝昌,问道。
“这……这也是为着他好,更是为着你好。”丁汝昌干咳两声,仰脸望着黑沉沉的天穹,道,“似他这等人才,实属难得,留在那只怕无用武之地,如此——”不待他话音落地,邓世昌轻哼一声插口说道:“大人怕不是这个意思吧?”
“世昌,”林永升满含深意的目光望着邓世昌,轻斥道,“你这是与大人说话吗?”只邓世昌却是充耳不闻,依旧开口道:“大人如此做法,可是担心王国成会遭方伯谦那厮报复?”丁汝昌长吁了口气:“方伯谦为人如何,你比我清楚。此次王国成当面告发他,以他那心性,能放得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