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社群主义
我们为什么关心这个话题呢?对艾维纳来说,这个主意源自他在环境理论方面所做的工作。那时,他开始质疑“环境总是和‘荒野’有关”的思维定式,城市当然是环境的一部分,所以他是那些开始研究城市问题的环境理论家中的一员。因为他曾经使用创造环境理论的方法,即把环境讨论和与理论家对话结合起来,写了一篇有关纽约的文章,把它当做一个和优雅的逛街者谈话的环境,通过纪念碑、大楼、城市网格状布局及居民意外的谈话而呈现城市本身。基本的想法是,尽可能积累更多的信息,然后再认真确定研究的问题和理论。对我来说,在有了有关城市的想法后就跟艾维纳交流过了。既然已经从文明对比(东亚和西方)到了国家对比(中国和美国),为什么不再往下具体到城市对比呢?这样的对比往往是有问题的,因为它们往往把多样的分析单位“扼要表达”(essentialize),如果再进一步往下走,考虑到分析单位将越来越具体和真实,问题或许就更少了。10而且,我曾经在好几个城市里生活了相当长时间,对这些城市在表达和代表社会政治生活方式等方面的差异印象深刻。为什么不采用艾维纳的模式,根据亲身经历和感受提出理论上的思考呢?
作为政治理论学者,我们试图描述、解释社会和政治现象,但我们也试图思考规范性问题的隐含意义,如“从道德上来说,具有合理性的政治生活是什么”,所以,我们的议题是:本书旨在反驳全球化时代的担忧,即社会单位没有反对全球化的政治和经济意志。11或许国家会变得越来越千篇一律,但城市可能会前来救驾。国家往往不得不遵循国际协议和规定,以及像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世界银行、欧盟或自由市场的命令,这些可能削弱特别的文化、价值观和生活方式。在此意义上,全球主义具有将文化同质化的影响,把众多文化转变成单一的消费主义文化,导致多元文化的削弱和文化观点及选择的平淡无奇,结果可能是一模一样的感觉。那些认定国家应该在幸福生活的概念问题上保持中立立场的自由派理论家,无意间加重了文化的贫乏程度,因为这会导致国家放弃对遭遇全球化威胁的特别生活方式的支持和复兴方面的努力。
但是,许多人确实想保持特殊性,维持和丰富自身的文化、价值观和风俗习惯,他们相信这些是其身份认同的组成部分,如果缺少了它们,其群体生活方式将受到很大削弱。因此,我们想指出,城市越来越多地成为人们用来反对全球化,反对其将文化同质化机制的工具。许多城市花费时间、精力和金钱来保护其独特气质,通过城市规划和建筑政策,通过人们使用城市和与城市交往的方式来保护这些气质。或许并不是所有城市都这么做,有些城市只是简单地屈服于全球化的要求。但城市能够和应该推动自己独特生活方式的观点并不会引起多大争议:即使在国家层次上捍卫中立立场的自由派,也倾向于允许大众在城市层面上表达其特殊性。因此,拥有某种气质的城市往往拥有国际性声誉,并且能吸引那些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这种精神气质前来的游客和居民,这绝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