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着人心的石头

在奥利和奥斯卡牧师陪伴下，贝淡宁和我登上了圣方济各会修道院的客厅屋顶朝拜。耳畔传来在清真寺塔顶上呼唤信徒做礼拜的穆安津的声音、教堂的钟声、强风的呼啸，这一天，阳光灿烂而清冷。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橄榄山上的犹太人陵墓，几个世纪以来犹太人死后都埋在那里，这样当弥赛亚到来时，他们就成为第一批进入耶路撒冷的人。15这信仰是建立在犹太人对《圣经》的看法上的。米德拉西（犹太人对希伯来圣经的讲解布道书）上说，其他人需要从某地“旅行”很远才能来到耶路撒冷，而埋葬在这里的人就可以免于辛苦的旅行。人们相信橄榄山将分裂为两个，死者将从深处升上来步行进入耶路撒冷。16但还有其他传言说，被埋葬在橄榄山的人将成为虫子的猎物，肉被这些虫子吃掉或被天使吃掉，似乎天使总是痛打死者。17我眺望橄榄山，那里有超过七万个坟墓，都在反射太阳光。我突然有了个想法：我本不相信假定死后复生的说法是真的，如果这些死者在同一天复活进入耶路撒冷，将会出现什么样的场面？不，我并不担心我们该怎么对付他们，我在想象老城的商店店主肯定会很高兴看到他们的到来。我担心的是他们会怎么想。他们愿意再看一眼城市的变化，而后因为发现它与想象的样子差距太大而失望地赶紧返回坟墓里去吗？他们能给我热爱的城市带来和平与安宁吗？

在英国管理巴勒斯坦的时候，穆斯林和犹太人之间常因为要到哭墙祈祷而发生冲突。耶路撒冷的军事总督罗纳德·斯托尔斯勋爵询问耶路撒冷著名的拉比亚伯拉罕·艾萨克·库克，为什么犹太人坚持要到这堵旧石头墙前面祈祷？他提出在其他地方建造一堵类似的墙，并说，那毕竟只是一些石头而已。库克惊讶地看着他，说：“有些人的心是石头做的，但这堵墙是由长着人心的石头做的。”18

耶路撒冷许多人为生活在这个把精神看得比物质和财富更重要的城市而自豪。耶路撒冷的学生比特拉维夫的学生寒酸多了。在耶路撒冷，精英是由教授、大学老师、拉比和政府官员组成；而在特拉维夫，精英则是商人和律师。所以，耶路撒冷人说他们的城市是精神之城。但人们如何区分精神与信奉多神教或拜物教的界限呢？什么时候客观对象代替了上帝？叶胡达·阿兹巴提到哭墙西墙的拉比帕拉讲过一个故事：“一次我看到一个犹太老人站着一次又一次亲吻哭墙，很好奇，就走上前去问为什么，‘朋友，你为什么亲吻哭墙这么多次？’这个老人看看我回答说：‘我能做什么呢？是西墙在亲吻我啊’”19

精神常常与迷信联系在一起。尤娜·巴加德也讲了个故事：“我年轻时患上了白喉病。那时候患上白喉的孩子都死掉了。我的姐姐已经死了，我肯定也要死掉。但医生决心拯救这个孩子。人们都认定方法就是干扰死亡天使，让他无法第二次进入我们家，这样天使就不知道该死的人是我。所以他们把我的衣服烧掉了，请一对没有孩子的年轻夫妇为我买新衣服，把衣服带到医院，给我穿上衣服后让我跟着这对夫妇回家，装作我是他们的孩子。我康复了，没再生病。”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