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过去了。物是人非。
沈天心进门脱了雨鞋,放下雨伞。老头把拖鞋递过来,默默地看她换好衣服。和其他人不一样,沈天心很适合穿白色,即便顶着炸烂了的麻花似的头发也不会给人颓废的感觉。程音的女朋友曾经说沈天心穿白衣服好看。程音一面绕着那女孩的长发,一面笑:“是啊。把赘肉都遮住了嘛。”沈天心拎着解剖刀从实验室隔间里出来:“你刚才说什么?”程音一脸诚恳:“学姐你穿白衣服跟月野兔变身似的,脱胎换骨。”
一切收拾停当,提灯的老头领起路来。最外面的几间不是会客厅就是休息室。有间不大的资料室,但重要的文件并没放在外面。穿过玻璃回廊往里走,黑色的大理石墙壁,清贵而阴森。过了养鱼的小湖,过了人工瀑布,第二座房子里正经的设备多了些,也见到了一些穿白衣的研究员。然而这地方的心脏却还要往里。从第四座房子坐电梯下去,指示符不是数字,而是ABCDEFG。到了E那一层门打开来,外面是和楼上一样风格的房间,却更大,百十米的落地窗在左边。理论上讲这里应该已经在地下几千米了,外面却是乌云密布的天。
只是时间不同。不是夜里,而是白天。
老头把沈天心领到这里便乘电梯回去。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他和那张红色的沙发,沙发对面是个背投电视,播放的不是新闻不是电视剧,而是《动物世界》、《DISCOVERY》那类片子里常见的海底世界的景观。沙发上的人背对着沈天心,一句话也不说。如果不是偶尔咳嗽一声,沈天心会以为他睡着了,或是已经死了。
窗外红色的砖塔上缓缓转动着白色的风车,再远似乎有山。沈天心看不清。
“上个月你生日。我们叫你来你没来。”
他冷不丁开口,把沈天心吓了一跳。他左手食指弹了弹,看着沈天心故作镇定推眼镜的动作,轻声一笑。沈天心莫名地开始烦躁:“我加班。医院管得严,出不来。”
他“哼”了一声:“要是在研究院,就不会这么麻烦了。”
“我考不上研究院。”
“是么?”他讽刺地笑,“如果不用你考,你肯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