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用宗教原则来说，这个问题就是信徒采用了违背正统的标准。对我们而言，RealNames公司就是区分忠实信徒与实用主义者的试金石。他们向相关公司出售关键词，然后调整搜索引擎，确保指向客户主页的链接显示在搜索结果的第一条上。例如，福特公司可能会买下“福特探索者”这个关键词，以此确保用户搜索这个条目时，会看到指向福特公司这款车页面的链接。如果我们没有把这个页面链接作为第一条搜索结果，RealNames就会付钱给我们，让我们把这个链接放在上面，但是会跟我们的搜索结果区别开。MSN、Alta Vista和Go.com当时都是这样做的，但是我们为此冥思苦想，怎样在显示RealNames链接的同时，还能清楚地表明它们既不是Google产生的搜索结果，也不是付费广告。

“在RealNames这件事上，我感觉我们仿佛出卖了自己。RealNames公司就是一个真正的垃圾源，而且会越来越坏。”工程师保罗·布切特对包括拉里和谢尔盖在内的一大群Google人抱怨说。他深切关注工程品质和伦理道德，在二者的交叉领域尤其如此。不久之后，保罗把自己的这种态度总结为“不作恶”。这个说法一下子流行起来。

“这简直比拍卖搜索结果还恶劣。我只是为了好玩儿，在RealNames网站上注册了关键词 克雷格·贝瑞特 。现在你在Google上搜索 克雷格·贝瑞特 ，第一条搜索结果就链接到一个丑陋得吓人的网页。”保罗抱怨说。我试了一下，结果发现自己看到的是一个满屏都是闪烁不停的图片和彩条的网页。克雷格·贝瑞特当时可是英特尔公司的首席执行官。

我之前从来没有想到搜索引擎也需要保护自己的正直信誉，互联网上的搜索引擎毕竟是个商业行为，而不是公共监督员。然而，有关RealNames的争论让我不由得想起1998年在《圣何塞信使报》董事会上发生的事情。我之前制定了Siliconvalley.com网站受理广告的指导准则，发行人则针对各种最坏情况对我严加追问。“微软会不会购买他们涉嫌违犯《反垄断法》的报道旁边的广告？”他问我，“那样的话，人们会认为我们在编辑报道的客观性上搞折中。”我又花了几个星期的时间对指导准则大幅修正，才最终让发行人满意。

2000年年初，我们只是在每条RealNames指定的搜索结果后面加一个小小的“RN”字样，这是Google公司的内部做法。这样做的结果并不好，或者干脆说，是“过于”良好。可那些斯坦福毕业生认为RealNames的链接是格外特殊的搜索结果，我们之所以突出显示，是因为它比我们找到的其他垃圾要好点。

奥米德·柯德斯塔尼是分管企业发展的副总裁，公司如何形成营业收入由他负责。他一开始很维护RealNames业务，可就在我指望他会以那些调查结论都有缺陷为由统统拒绝接受的时候，他却说出了令人匪夷所思的话：“但Google无论如何也不应出卖自己的品质，即便有丰厚的收入也坚决不行。”

什么？一个生意人竟然会拒绝接受已经到手的钱？这可真让人不知所措。这是怎样一个信守承诺的“生意人”呢？

1999年春天，拉里和谢尔盖聘用奥米德，他成为Google的第11位员工。奥米德获得斯坦福大学的MBA学位，之前在网景公司做执行官。他身穿黑色的阿玛尼套装，显得身材纤瘦，四处奔波带来的体重增加成为旅行的纪念。奥米德很爱笑，别人说话的时候，他会倾听。我都担心他人太好，因而做不成生意。在各种各样的职业销售研讨班上教授的强制性诚实到哪去了？提倡严厉对付竞争对手的做法哪去了？奥米德会礼貌地打败你，却不会消灭你。随着时间的推移，Google还会从他另外一些方面获益，不过不是凭借像玩具熊那样的可爱，而是隐藏在后面的非凡才智和分析头脑。奥米德能看准销售团队应该在哪里落脚，他不用咄咄逼人就能把谈判双方引向解决分歧的关键点 尽管他在别人龇牙示威的时候，偶尔也会还以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