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爸的日子不多了,一个月,也许两个月。但至少我们可以让他过得舒服些。如果几个月前没有中风,如果那次中风没有让他动弹不得,如果他现在还能活动的话,或许他还有和癌症抗争的机会!”医生皱着眉,无奈地摇摇头说,“有太多的‘如果’了。虽然他的意志很坚强,但是他的身体已经不听使唤了。你去拉吉瓦拉那儿照着这个药方抓药吧。告诉他药费由我来付。必须今天就去。比拉尔,你在听吗?”
我又一次抬头看了一眼医生,看了看他放在我肩膀上的手,然后微微侧着头,视线越过他,向敞开的家门望去。
“嗯,我在听。”我回答说。声音沙哑而且微弱。
“乖!现在你必须和平常一样,做日常做的那些事,照常上学,让他保持心情愉悦。我现在得走了,但我明天还会来,看看你做得怎么样。如果你有任何需要,就来找我,知道了吗?”
我慢慢点了点头。医生上上下下打量着我,表情还是和往常一样严肃,但是他的眼神更柔和了,就像跟爸爸一起回忆过去时光时的那种眼神。他转身要走,又停了下来,回头看着我。
“你那个哥哥呢?”医生问。
“他来了,又走了……”我咕哝着说。
“我敢打赌,他多数时候都不来。这个该死的家伙,做人那么不实诚。下次我见到他的时候,我会说他的,你别担心。哪有这么当哥哥的!”医生愤愤不平地说完,摇摇头,转身走了。
我默默地注视着医生朝着市场的方向走去,目光紧紧地锁定在他手里拎着的公文包上,直到那黑色的小小正方形物体在我的视线中变得模糊,渐渐消失。我依然像一棵古树般,深深扎根在泥土里动弹不得。有生以来,我第一次那么害怕跨进自家的门槛。最后,我闭着双眼,艰难地走入漆黑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