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本体的艺术启悟

当然，这里所说的“洋”以及前面说过的“现代”云云，只是戏言性的。当然不是说曹雪芹受到了大洋彼岸的什么文学理论与文学实践的影响。第一，宇宙的统一性、世界的统一性，整体性、共同性决定了艺术的统一性、整体性、共同性与可比性、可交流性。不管把艺术吹得多么玄抬得多么高，艺术来自宇宙——世界，艺术是宇宙——世界的一部分，因为人是宇宙——世界的一部分，艺术的本体不是、不仅仅是一个封闭的艺术本身，而是、而且是宇宙——世界的本体的一部分，艺术的本体与宇宙——世界的本体相通。这种本体是一切创作方法创作理论创作流派的本源。文学理论与创作不论如何花样翻新，都是宇宙——世界——艺术本体这棵生生不已的大树上所结的果。杰出的作品总是更能深入地体现出这个本体，这个“树干”，因此杰出的作品就包含着更丰富更多样更富有广泛的涵盖性的“果”。越是杰出的作品越含有一种深入本体的价值，一种无所不包的雄浑，一种触类旁通的广博，一种非常自由地变过来又变过去的灵通。所以，越是杰出的作品越容易与其他的（包括国外的与未来的）作品比较。第二，《红楼梦》确是中国传统小说的一大突破。它的写作方法与技巧是属于过去的——章回体、推背图式的谜语谶语、诗词歌赋的夹杂等，更是属于未来的。为什么有这个突破，有这个“未来”呢？关键在于作者对于宇宙——人生——艺术本体的深切体味与执着追求，这当然是大于先于一切传统积淀，也大于先于一切理论概括，更大于先于一切为突破而突破的“创新这条狗”本身所追逐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