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特鲁德加入会员只是好意赞助我而已。当然，除了她自己的书以外，根本没有别的书可以让她提得起劲。但是她确实帮我的书店写了一首诗，而且在一九二○年的某天拿来给我看，诗的标题是《英语的丰富与贫瘠》（Rich and Poor in English），副标题是“以法文与其他拉丁语系语言阅书”。这首诗可以在耶鲁大学帮她出版的《彩色花边》（Painted Lace）诗集（第五集）里面找到。

我常常见到格特鲁德与爱丽丝。或者是她们到店里来“视察”我的生意好不好，或者是我到她们靠近卢森堡花园的花街“公馆”去。公馆就在卢森堡宫的后面。格特鲁德总是伸直身体躺在沙发床上戏谑说笑，而这座“公馆”就跟它的住户一样迷人——墙上挂的都是毕加索在“蓝色时期” 的杰作。格特鲁德也向我展示了她画册里收集的毕加索作品，数量还真不少。她说她跟哥哥莱奥（Leo）早就说好了，一人可以分一半他们收藏的画作，他选了马蒂斯，她则选毕加索。我记得我还看到一些西班牙画家胡安?格里斯 的作品。

有次格特鲁德跟爱丽丝开车带我一起去乡间。那辆被昵称为“高狄”（Gody）的车，是会发出各种噪音的老福特，曾陪她们一起度过第一次世界大战，在大战期间完成许多工作。格特鲁德向我展示“高狄”的最新配备：一对可以从车内随时开关的车头灯，还有一个电子点烟器。我爬上格特鲁德跟爱丽丝身旁高高的座椅，一路呼啸前往米德芮·阿德里希（Mildred Aldrich）笔下的“马恩省的丘陵”（hilltop of the Marne） 。开车的是格特鲁德，而且，车子过不久爆胎后，下车修理的也是她。当我和爱丽丝在路边闲聊时，她的嘴巴一刻也不肯放松，忙着插嘴。

如果要那些格特鲁德的仰慕者在没有人陪伴的情况下去见她，他们可能会被“吓傻”——直到与她见面后，他们才会发现她有多和蔼可亲。所以那些可怜的家伙总是来找我，就把我当成旅行社里的向导似的，求我带他们去找格特鲁德。

与格特鲁德及爱丽丝在晚间的见面，都是她们事先安排好的，两位女士都会打起精神，耐着性子在“公馆”里接待他们，她们俩总是充满热情，十分好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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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美国摄影师阿尔弗雷德·斯蒂格利茨（Alfred Stieglitz，1864—1946）。

[2] 亨利?马蒂斯（Henri Matisse，1869－1954），法国著名画家，野兽派的创始人和主要代表人物，也是一位雕塑家、版画家。他以使用鲜明、大胆的色彩而著名。

[3] 这本书其实是《三个女人的一生》这本小说的其中一部，女主角是一位叫做“梅兰科萨”的混血女性。

[4] 毕加索早年的创作时期。

[5] 胡安·格里斯（Juan Gris，1887－1927），生于马德里，逝于塞纳河畔。胡安·格里斯与毕加索、勃拉克同为立体主义风格运动的三大支柱。立体主义是前卫艺术运动的一个流派，对二十世纪初期的欧洲绘画与雕塑带来革命。

[6] 米德芮·阿德里希是格特鲁德·斯坦因的朋友，《马恩省的丘陵》一书是她用书信体写下的自传式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