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茶水里的。”
巴别尔沉默不语。
“我可以让人送些过来。”帕维尔提议,只不过一想到要面对那个年轻的卫兵他就觉得很累。毫无疑问让他心生倦怠的还有库提勒夫那些烦人的、没有意义的差使。到现在已经有好几个月了,这位年轻官员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在帕维尔面前显示权威的机会,就好像一条狗,就算是在花园里最被人遗忘的角落里它都要抬起一条腿,给自己的领地做记号。不止一次帕维尔差点就想告诉库提勒夫他没必要这样。他尽管来检查档案,任何一本文件夹都行。帕维尔把茶杯递给巴别尔。“当心,烫手。”
巴别尔端着热腾腾的茶杯靠近胸口。“你以前是个老师。”过了一会儿他说道。
“对,教文学的。”
“文学。”语气中既无讽刺,亦无愤懑。他在椅子上稍稍坐直了身子。或许,帕维尔想,这杯茶水让他振奋了起来。“你喜欢教书吗?”巴别尔问。
“非常喜欢。”帕维尔说道。
雨水敲打着窗户。帕维尔心不在焉地把头发往后捋过去,感觉碰到了什么硬东西,原来手指间夹住了一片树籽壳:一定是今天早上走路去公交站时,他家楼下的菩提树上掉下来的。他把它放在桌面上。
“您的《红色骑兵军》,”他告诉巴别尔,“很受我的学生们的欢迎。男孩子,您知道的,他们都对战争感兴趣。您的小说很让他们着迷。”
书桌上方的书柜里摆放着二十九卷莫泊桑的作品。太阳用它融化一切的手指抚摸着这些书的羊皮书脊。这是人的心灵长眠的宏伟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