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米永沉默了。“我会考虑的。”
帕维尔只能希望他会考虑。“谢谢。”他说。
他们继续往前走。
“不管怎样,”塞米永说,“如果我真的丢了工作,我们总是可以过来和你一起住的,帕沙,就像以前一样。”
帕维尔忍不住笑了。他的朋友——在很多方面他把塞米永当做他的父亲而不是朋友——总是有本事让帕维尔摆脱悲观的情绪。
“我不知道维拉是不是愿意这么做。”
“她也许愿意。她很痛恨我们现在住的地方。她也许会认为这是提升生活品质的机会呢。”
塞米永的公寓楼快到了。“她知道吗?”帕维尔问,“下周一和波雅思加的这桩事情,你告诉过她吗?”
“没有。实话说,我还没想好怎么告诉她。当初你从学院里辞职的时候,你是怎么告诉艾琳娜的?”
“我说这对我们来说可能是个新的开始。”
即便是现在,这些话还是让帕维尔觉得尴尬,虽说在某方面这确实是个新的开始,因为人生最低潮的时期也得在某个地方开始。他记得他告诉艾琳娜的那天,她一开始只是坐在他们的床边,一言不发,用她纤长优美的手指扯着黄色的床罩,然后又把床罩抹平,仿佛她需要时间让这个可怕的事实——他们的新生活——渗透到她的骨头里去。终于她说:“你会找到另外一个职位的。莫斯科是个大城市,还有很多学校。”他愿意相信她,就好像艾琳娜容貌毁损的父母愿意相信她说的话,她会让他们活下去,会让他们重新变得完整。
在她出事之前不久,一个少有的星期天早晨,美妙得就像一条平坦的道路一样徐徐展开,他们欢爱了。后来躺在床上的时候,艾琳娜转过身子,端详着他的脸。“我们是不是改变了很多,帕沙?”她沉静的蓝色眼睛让他迷醉。帕维尔发现——不是第一次却还是被震惊了——她的眼睛周围已经有了细细的鱼尾纹。他一直觉得她很美丽,而现在,出乎意料地,他发现她愈发美丽。“没多少改变呀,”帕维尔说,“你觉得我们改变了很多吗?”艾琳娜并没有马上回答。接着帕维尔说:“我知道我爱你。这点从未改变。”帕维尔摸到了她的手,抓住了它。过了一会儿,轻轻地,艾琳娜把手抽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