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追求创业成功的人,也许对“王永庆午餐会”充满想象空间。但对王永庆的老部属来说,和董事长吃上一顿午餐,接下来的一个礼拜可能都食不下咽。
跟随王永庆数十年的台塑老臣或是基层员工,早年只要一提起“台塑午餐会”,几乎人人闻之色变。当时每位干部都知道,整天精力充沛的董事长,最厉害、也让部属们最佩服的本领,就是“管理异常”。
“老董事长这套‘管理异常’的基本道理,简单讲,就是他平时最常挂在嘴边的‘追根究底’,找出问题症结后,接下来要各单位主管下决策,采取解决的方法。”一名跟随王永庆四十多年的台塑九人小组成员解释。
当时台塑生产PVC,南亚塑料生产下游的卫浴设备和铝制门窗,事业蒸蒸日上。所有台塑、南亚、台化各单位主管每天最提心吊胆的,就是和董事长王永庆及总经理王永在一起、边吃便当边开业务简报会议的“午餐会”。整个午餐会,几乎每个人都如坐针毡,整个场面的“恐慌指数”,堪比法庭质询。
从招标、下单、采购、进货到产品下料,再发包给各单位批售,每一个环节、每周业务达成率,以及每周各单位交出的财报数据,王永庆当着所有人的面,将每个月的业务数字追究到无所遁形,各单位主管也别想在众领导和部属面前隐藏任何数据。
“这个月进料多少吨?产出的数字加上另外三个部门提供的数字不对,你有没有算清楚?”王永庆问。
“台化使用 40%的原料,我们部门再经过精算,才会变成现在交给董事长的数字。”部门主管战战兢兢地回答。
王永庆转身和王永在耳语了数十秒,按了桌面上的计算器,再次质问:“这种原料,上个月美国及欧洲各地报出的批售价格是多少美元?如果由台塑、台化、南亚三家公司五个部门使用,以最低成本计算,每吨最多不会超过你们现在进料的 50%。看一看数字,不是你们部门用料太浪费,就是财务报表有错,整个案子退回去重做!” 午餐会,不要说能不能吃上一口便当,光是为了应付铁面又拥有计算器般神算脑袋的董事长的每一个尖锐问题,就让整个部门人仰马翻,不是忙着打电话和会计联系,再三确认数字正确与否,就是指示人员向所辖的各个厂房确认产料数据,否则,只要听到王永庆“嗒嗒嗒”按着桌上计算器的声音,每个正在应对的部门主管心脏都快蹦出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