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已经71岁的老太太一口地道的山东话,如果不是薄施脂粉,并且,穿着色彩、图案都很夸张的长裙,她与青岛街头的老太太没什么区别。
可是,话题一展开,身心疲惫的她完全没有当地她这个年纪的老太太,那种悠闲和自在。
一种牵肠挂肚和惭愧、内疚的情绪让她的诉说充满了淡淡的忧伤。
我跟她客气:“二姑,今天去看儿子了?”
她却皱皱眉头,叹了口气说:“那能叫看吗?隔老远看几眼也就算了。唉,我平时总想着这个儿子在,总想要回家看看他,可回来一次就伤心一次。”
“怎么,儿子不知道您回来了吗?”
他不是不知道,他是根本就不认我,从1989年到今年,整整10年了。我帮他盖了房子,可他不认我是他娘,他只知道他现在的娘是他的亲娘,他们相依为命几十年,我这个亲娘倒成了外人。
老太太说着眼眶里盈满了泪水,做母亲的与亲生儿子不能相认,这的确是一件残忍的事。
“可你们走的时候他多大?”我想我只能开门见山,让老太太从头说起了。儿子是1949年2月生的,我记得很清楚。
那时他爸刚从美国去接新船回来,知道我为他生了个儿子,高兴得在船上请客喝酒。第一天下船回家就喝醉了,说这孩子怎么这么小,像一只猫一样。
我当时还特别不高兴,我说才刚生下来不到10天的孩子,你要他像牛一样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