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尼尔厅里总是人挤人,但从来没有过这么多人,几乎每一寸地板上都有一双脚。劳拉在台上看着台下的人脸,觉得眩晕。有多少人?几百?几千?几万?她数不过来,只觉得人山人海。
所有的店铺、小摊、服务窗口都关闭了,就连不远处的波士顿花园也静谧无声,望着法尼尔厅里的众人纪念着它最爱的伙伴。附近的街道上没了车子,昨天还车水马龙的商业中心今天便成了追悼大堂。整个城市都闭上了嘴巴,竖起了耳朵。
在墨镜的遮盖下,劳拉借着余光仔细地端详这个地方。左边大都是戴维的队友、朋友,右边则是球迷,很多人手上都举着凯尔特人队的标志,还有人举着戴维的海报。劳拉每看到一样熟悉的物件,就觉得心被扎了一下。当她看到海报上戴维的微笑时,实在忍不住,便又开始流泪。她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也不知道打哪儿来的力气可以让自己开口。似乎有个漏斗似的东西,把那些会让她彻底崩溃的字眼给阻止了。劳拉觉得那是自己的防御机制,但也仅此而已,她再没什么精力去想这个防御机制是怎么建立的。
“戴维的忠诚让人动容。如果他知道朋友有困难,那就是他自己的困难。我记得有一次……”
她转过头看着T.C.。自从他把她送到塞丽塔家,劳拉就再没见过他。他满脸胡子和倦容,双眼布满了血丝,就好像他到了澳大利亚后再也没睡过觉、洗过脸。劳拉尽量地微笑,她想让他放心,她想告诉他自己还能挺住。T.C.读懂了。劳拉转过头。
“戴维是我见过为数不多的不靠践踏别人而获得成功的人。如果你夸他比赛打得好,他会告诉你是因为队友出色;如果你赞他关爱残疾儿童,他会告诉你那些孩子才是真正的勇者。戴维并不是为了谦虚而伪言,这就是他的思维模式和生活态度。”
蒂米·丹尼尔斯结束了他的悼词后,轮到厄尔上台讲话了。劳拉努力集中精力,她很想听听厄尔会怎么说。厄尔写的悼词简洁真诚,并没有用很长的句子和很复杂的比喻,却句句流露真情。劳拉能感到厄尔的心痛,厄尔也并没掩饰,他读几句就要停下来整理一下情绪,可还是哽咽地不成声。这个快两米的小伙子输掉比赛的时候没有哭,在被教练痛骂的时候没有哭,在遭受病痛的时候没有哭。可现在,却哭得像个孩子。劳拉记得戴维曾经说过,厄尔是他见过最情绪化、最敏感的男人。
可翻翻这两个人的职业路程,谁又会想到他们最终成了至交好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