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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哈拉的眼泪:三毛传》第四章 夜海之空升明月(3)

撒哈拉的眼泪:三毛传 作者:朱云乔


毕加索是一个十分有趣的画家。与梵高不同,他作品的色调总是覆盖整个画面。在他的蓝调时期,几乎所有的绘画作品都仿佛被蓝色布帘遮盖住了。画中所有的故事和人物都是蓝色的,也许在那个世界里,太阳发出的是蓝色的光芒吧,所以才这样阴郁寂寞。当时的毕加索也是身在这到处充斥着蓝色光芒的世界中的,所以他的自画像才显得那般孤寂。

或者天才总是孤寂的,因为天才的想法,凡人无法去理解,哪怕试着去理解也依然做不到。

毕加索有一幅老吉他手的作品,那个老人在蓝色的世界里弹着吉他。弹吉他通常是件快乐的事情。在夜晚的城市广场中,我们总能见到许多弹吉他的年轻人,他们或成群结队,或形单影只,他们手中弹奏的曲子有时候欢快,有时候寂寞,但都是富含着青春气息的。

但这幅画中的老人却不同。他双腿盘起,头无力地垂下,这吉他并未给他带来任何愉悦的心情,弹吉他对他来说并没有任何的快乐。但他仍旧死死抱着那把吉他,或许因为这吉他已经是他寂寞人生中的唯一慰藉了。

寂寞的来源各有不同,有些来自外界,有些来自人的内心。

所以,当一个老人寂寞地蜷缩在角落中时,我们会对他充满了各种想象。我们会想,也许他遭到了子女的遗弃,所以只有独自终老。或者也许,他根本不曾有过儿女,年轻时候的放浪形骸也让他放弃了拥有温暖家庭的机会,到老了,他已经无力去奔跑时,就只有抱着吉他独自忏悔。这样的可能性是有的,但是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他可能本是儿女双全,孩子孝顺,家庭和睦。但他的心情却无比空虚,只有抱着吉他在角落里蜷缩,才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所以,这样的寂寞是来源于他的内心,别人无法救出他,无论多少爱,多少关怀,都比不上他怀中的那把吉他。

这也是曾经或者是一直以来的三毛。

三毛从不缺少爱,不论是来自父母,还是来自爱人。与许多从未获得过爱的人来说,她的人生简直太美丽,太美丽。但是她仍旧不满意,仍旧心中落寞,仍旧需要发泄,仍旧时刻想着自杀。

我们不知道该说她的人生是成功的还是失败的。对我们许多人来说,她无疑是成功的,因为她给我们带来了很多美丽的作品。但对她自己而言呢?她的人生曾经感受过幸福的存在吗?父母的关怀如此浓厚,但她仍在绝望中垂死挣扎,荷西给了她全部的爱,但她仍旧让荷西等了许多年。

命,是一种玄妙的说法。但很多时候,我们却不得不信命。我们不得不相信,原来所有的幸福与不幸,都是源于这个人的自身,源于他生下来时带着怎样的一颗心。

许多人责怪三毛学生时期,那个毁了她日后人生的数学老师。但是仔细想想,如果没有这个数学老师的侮辱,她是否真的能一帆风顺快乐长大?

其实在当时的台湾,这样的侮辱是司空见惯的,也许不是每一个学生都能碰到,但是碰到的学生绝对不少。可只有三毛从此患上了抑郁症。

那个老师的做法的确令人发指,但三毛天生的敏感和自尊让她无法忍受这样的侮辱。而即使没有这样的侮辱,在她成长过程中,遇到这样不公平的事情时,又是否能摆正心态呢?

或许“命”真的是存在的。也许就算没有那个数学老师,最后三毛还是会走上一条充满着自闭与抑郁的人生。就如同那个蓝色的怀抱吉他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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