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苗疆后,她收集的暗器种类大增,除了常用的胡椒球、蚯蚓线、带毒的荨草刺外,又多了雄黄粉、刺蒺藜、独角仙、壁虫等物。遇上对手是女子,丢只壁虫经常就收得奇效。若是凶猛的汉子,被她乱散了一把飞蛾、一堆药粉、一群虫子,也常常错愕莫明,以为中了什么奇毒,失却动手良机。凤凰儿因此趁其不备,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如此过了半年,她的样貌举止由一个涉世未深的天真少女,变成了英姿飒飒的江湖女子。回想在江陵的种种,恍如隔世,才知当年成立空空帮有多么幼稚。如果没有师父花半年时间点拨,再经历这半年的磨练,以江湖之大,那点道行恐怕很快就有灭顶之灾。
凤凰儿由此添了谨慎之心。想归想,她毕竟出身大户人家,游荡至今,使唤闲钱甚快,加之吃穿讲究,见了乞丐又要施舍,身上银两用得七七八八。想到学了很久偷术却从未施展,她不禁手痒,一心想寻些盘缠,做一回本行,就买马前往这一带最为繁华的黔州。
黔州各族土语甚多,凤凰儿初来乍到,说两句施州语已不够用。好在她性极狡黠,笑容甜美,打手势连猜带估,渐渐明白其意。饶是如此依然吃不消,嘴皮说穿、手舞足蹈亦觉交谈困难。
时已深秋,天色暗得早,凤凰儿琢磨,既打听不出哪家是官宦人家,唯有依照居所规模推断。再找不来银子,就得和牲畜同挤在吊脚楼底层混过一晚,想到这里,她不由大为头痛。
“你是汉人?”一个商贾打扮的胖子忽然以纯正的官话和她搭腔。凤凰儿喜出望外,拼命点头。胖子笑逐言开:“难得遇上汉人,我请你吃茶如何?”凤凰儿自忖技艺高强,横竖这胖子没啥高手相,并不畏他,一路跟他进了一家茶坊。
黔地户户酿酒、自家产茶,这间茶坊是小户人家所开,仅两三张桌椅。凤凰儿把行李重重放下,内里的一个小百宝箱沉沉地敲在桌上。胖子有意无意看了一眼,热情地招呼她喝茶。
茶是油茶。茶碗里有炸米花、小片糍粑、熟红苕、花生等物,凤凰儿一想正好,当粥喝。咕咚饮尽一碗。茶一入口,登时觉出异味,寻常蒙汗药伤不了她。此时悟到这胖子原是同道,将计就计,故意捂住头道:“怎么晕乎乎……”趴着桌上迷糊过去。
胖子大惊失色,摇动她道:“姑娘、姑娘……”一面说一面把手伸入她的包裹。他正摸索到那个小箱,稍露喜色,凤凰儿拍拍他的肩道:“别找啦,我没银两,都是些防身家伙,你别抢了去。”胖子收手,装模作样整理袖子:“姑娘误会了,我看你水土不服,找找你带了什么药物。”
凤凰儿不动声色,举起手中一串钥匙:“哦?那你身带这种万能开锁钥匙,莫非只是锁匠?”那串钥匙光莹可鉴,形状却颇古怪,两头可开,一看便是偷儿常用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