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朱布罗德开始着手策划推动试验进行。他提出,癌症试验迄今为止都是杂乱无章、令人尴尬的。肿瘤学者要努力赶上医学界最好的试验。而要学习如何操作客观、公正、和最先进的临床试验,他们必须先学习抗生素的发展史。
20世纪40年代,新型抗生素闯入人们的视线,内科医生也遇到了一个重大的困境:应该怎样客观地检验新药的功效?在英国的医学研究会(Medical Research Council),这是一个亟待解决的首要问题,也是令医生们怀恨不止的问题。40年代早期,一种新抗菌药物(链霉素)的发现,引起了一阵关于“肺结核能够被治愈”的乐观风潮。链霉素在培养皿中能杀死导致结核病的分歧杆菌,但是它能否在人体中奏效还未可知。这种药供应很少,医生们只能用几毫克链霉素来治疗各种其他感染。想要定量施用链霉素,需要进行一次客观的实验,来检测它在人体内对结核病的功效。
但是需要怎样做这个实验呢?布拉德福德·希尔(Bradford Hill)这位曾患过肺结核的英国统计学家提出了一个特别的解决方案。希尔一开始就明白,任何人操作实验都会带有偏见。每次生物实验都需要一个“对照组”,也就是未被治疗的个体组,用来判断治疗是否有效。但是,如果让医生自己选,他们会不可避免地(即使也许是不由自主地)选择某类病人,然后再用主观的标准评价药物在这些有高度倾向性的人群中的效果,因而造成构筑在偏好上的偏见。
希尔提出解决上面所说的偏向性的办法是,随机派分病人接受链霉素治疗或服用安慰剂。通过随机选择病人消除分配病人时医生的偏好,加强中立性,从而严格检测假说是否正确。
希尔的随机试验成功了。链霉素治疗组比安慰剂组表现出更好的效果,确定这种抗生素是一种新的抗结核病药物。但也许更重要的是,希尔首创的方法被永久地奉为经典。对于医学家来说,随机试验成了评价所有干扰因素的最严格的方法,是最不容易产生偏见的方法。
朱布罗德被这些早期的抗菌实验所激励。20世纪40年代晚期,他也用同样的方法来检验抗疟药,并且提出把它们作为国家癌症研究所检验新医疗方案的基本原则。研究所的试验应该系统化:每次试验要检验一个逻辑或假说的重要部分,得出是或非的结果。试验将按部就班地进行:一次试验的经验教训会引导下一次试验,以此类推,不断进步,直至白血病被完全治愈。试验将尽可能客观、随机,清楚公正地分配病人和评估反应。朱布罗德、弗雷和弗雷瑞克从抗菌世界中所学到的,不仅仅是试验方法。弗雷瑞克回忆:“分析抗生素的抗药性让(我们)思考了很多。”法伯和伯奇纳尔分别在波士顿和纽约失望地发现,仅使用一种药物治疗白血病,不可避免会引发抗药性,结果是药效时有时无,最后彻底失去疗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