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皱眉头，指着我，愤怒地对我吼叫。我低下了头，我应该受到责备。是啊，我一直没尽到做父亲的职责。如果一个人不知道自己多大岁数，是否会产生中年危机？我可能30岁刚出头，也可能处于青少年晚期。我可能比茱莉还小。

我的妻子冲孩子们叫了一声，顺着走廊指了指。他们耷拉下脑袋，呼哧呼哧地哼了几声，以示抱怨。但他们还是跟着我们走了，我们要带他们去学校，这是他们第一天上学。一些勤劳的僵尸把沉重的行李堆起来筑成高墙，在食堂里建了一间“教室”，干尸们的楼梯教堂可能也是他们建的。当我们一家走近时，听到从里面传来呻吟和尖叫。门口有一些年轻僵尸在排队等候。我和妻子把孩子领到队伍后面，观看他们上课。

五个年轻的僵尸围着一个骨瘦如柴的中年人。那个人往后紧紧地贴着行李，惶恐地左顾右盼，双手紧紧地攥成拳头。两个僵尸扑上去，试图卸下他的胳膊，但被他甩开了。第三个僵尸在他的肩膀上咬了一小口，那个人尖叫起来，好像受到了致命的创伤，而实际情况也确实是这样。从被僵尸咬伤到饿死再到传统的安然老死或病死——这个新世界里有这么多死法，有这么多停止生命的途径可供活人选择。但除了被吞噬掉或被夺取了大脑的少数人外，所有的途径都是引向我们——僵尸，引向我们单调而不死的生存状态。

这个人还没有完全转化成僵尸，但他似乎已经麻木了。一个年轻女僵尸狠狠咬了一口他的大腿，他甚至都没有退缩。他只是俯下身用拳击打她的头，直到她的脑壳陷下去，脖子脆生生地折断。她趔趔趄趄地走开了，脸色十分阴沉，脑袋严重地歪向一边。

“错了！”老师吼道，“咬……喉咙！”

那些孩子们退了回去，警惕地看着那个人。

“喉咙！”老师又说了一遍。他和他的助教慢慢走到场中，把那个人击倒在地。老师杀死了那个人，然后站起身，鲜血从他的嘴里淌下来。“喉咙。”他指着尸体又说了一遍。

里面的五个僵尸羞愧地退了出来，后面五个进去了。我的孩子们紧张地看了看我，我拍了拍他们的头。

我们看着那个人被撕碎被吞吃掉，接着又有一个人被拖进教室。这是个头发苍白的老头儿。他身材魁梧，可能曾当过安保人员。三个男僵尸合力才把他稳稳当当地拽了进去。他们把他扔在角落里，又迅速回到门口守卫。

里面的五个僵尸非常紧张，但老师冲他们大喊大叫，他们便开始往场里移动。当他们五个走近那个老头儿时，便一齐扑了上去。四个僵尸分别抓住他的两条胳膊，第五个去咬他的喉咙。但是那老头儿却是惊人的强壮。他扭打着，将两个僵尸重重地摔在行李墙上。墙被撞得摇晃，一个结实的箱子从顶上掉了下来。那老头儿抓住箱子的把手，把箱子高高地举起，然后重重地砸在一个僵尸的头上。那个年轻僵尸的脑壳凹了进去，大脑也被挤了出来。他没有叫，也没有颤抖，只是猛地倒下，整齐地瘫倒在地上，好像已经死了数月之久。虽可避免，但死已成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