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之天使向玛利亚报喜。”见习修士尽职尽责地回应道。扫了一眼太阳,修士不禁吓了一跳。夕阳,那红艳艳沉甸甸的椭圆,已经触摸到了西方的地平线。而修士自己地洞周围的石墙还未完工。
祷词一念完,修士匆匆忙忙将文件重新收拢到那个锈损了的破旧箱子里。上苍的感召不一定包含征服野兽、驯服饿狼的神力。
暮光退去,繁星升起,弗朗西斯的临时居所终于完工,被建造得尽可能结实。但能不能防得住野狼,这还有待考验,而这考验马上就要降临了,修士已经听到几声狼嚎从西方传来。他重新燃起火堆,但火光外围还是一片漆黑,修士无法出去采集他每日所需的紫色仙人掌果实——这是他唯一的营养来源,除此之外,只能在星期日领到几小捧来自修道院的炒玉米,那是带着圣餐巡视时分发的。大斋戒感召守夜之时,修士的执行比教条还要严格。实施起来只剩简简单单两个字,那就是“挨饿”。
而今夜,饥饿的折磨对弗朗西斯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他要压制住冲回修道院报告他的发现这一蠢蠢欲动的欲望。要是这样跑回去,那就是宣告感召守夜的目的没有达到,又要延长了。因此,在大斋戒期间,不管有没有受到感召,弗朗西斯都要待在这里老老实实守夜,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修士透过跳动的火光凝向黑暗中辐射幸存者庇所的方向,迷蒙中,修士想象一座大教堂拔地而起,高高耸立。这个幻象让他愉悦,但是难以想象有谁会挑选沙漠边缘如此偏僻之地作为核心创建教区。好吧,如果建不成大教堂,那就换个小一点的教堂——矗立于荒野的莱伯维茨教堂——周围有花园、围墙,还有敬奉圣人的祠堂。带着束腰的朝圣者如潮水一般从北方涌来。来自犹他州的弗朗西斯“神父”引领这些朝圣者游览废墟,甚至还穿过“二号舱”见识到“密闭环境”的精彩绝伦,见到了烈焰焚世时代的墓室。后来,他为朝圣者们主持弥撒。那时,他会站在圣坛石板上,石板下面存放着教堂名字主人,即圣人的遗物。那会是什么呢?一点粗麻布?绞刑吏绞索上的一缕纤维?还是锈蚀的箱子底发现的碎指甲?或者就用《赛马消息》!但幻象破灭了。弗朗西斯修士晋身牧师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莱伯维茨修道院并非以传教为使命,只需要几个的牧师来满足修道院本身和其他地方一些小教会的需求。更何况严格来讲,“圣人”目前还只是位受福之人,可能还永远没有机会获得册封,正式列为圣人。除非圣人显灵,创造一些更好更可靠的奇迹来证明他值得获得一个宣福礼。然而即使如此也并不像封圣那样万无一失。受福之后,莱伯维茨修道院可以光明正大地敬奉他们的创始者和保护者,但不可以主持弥撒和圣事。于是这座梦幻教堂又缩水了,变成了路边的祠堂。朝圣者汇成的滚滚人潮变成了涓涓细流。新罗马教会正忙于解决其他重大问题,如为圣女天赋寻求正式定义的请愿,多明我会依据《圣灵感孕说》提出:不仅仅是心怀慈悲,圣母还有天赋力量,正如伊娃被流放世间前所拥有的力量一样。其他教会的一些理论家承认这是值得赞许的推测,但是认为这指的并非一回事。他们主张一个“创造物”也许可以“性本善”,但并不具备天赋。多明我会尊重这个观点,但认为其他教义中对于天赋也有暗示,如《圣母升天》(天赋永生),《隔绝本罪》(暗示天赋正直),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新罗马教会忙于解决这类争论无暇他顾,看来莱伯维茨的封圣请示早已被他们束之高阁,积满尘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