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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屋》节选(16)

七屋 作者:(土耳其)艾芙·丽泰·克罗提尔


艾诗玛躲在房间里哭了好几个月。她想要到另一个世界去,可是一想到离开她的儿子们,又觉得无法忍受。每一个灵魂都应该尝过失去之痛。人的一生总是因为欲望而受到诅咒。

刚娜用蜘蛛网、石子和咖啡豆来占卜。“你的心里充满了黑暗,”她对艾诗玛说,一边仔细地看着她的杯子。“亚兹拉尔,死亡之神,像只秃鹫一样栖在你的肩头。你想要与在另一个世界的人对话,可是那是不可能的,因为他没有去另一个世界。我看见他站在一座桥上,我看见了你们意外的重逢,但是在那之前,我看见更可怕的景象。火海般的天空布满暗黑的乌云。哦,我的女主人,我们祈祷让风停住吧,让我们祈祷吧。”

奥斯曼帝国和德国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被打败,并在1918年签署了穆兹罗斯停战协议。盟军占领了安纳托利亚。他们瓜分了帝国的辉煌,从高加索地区一直延伸到波斯湾伟大的土地,从多瑙河到尼罗河。他们侵入了整个伊斯坦布尔。英国占领了乌尔法、安泰普和整个东部。法国占领了阿达纳省和南部地区。意大利部队驻扎在科尼亚省,占领了从那里直到安塔利阿的所有土地。留给国人的,只有那一小块内陆。

在1919年5月的一个阴天,希腊入侵士麦那。空中刮起了暴风,这个城市的命运从此被彻底改写。

此时,奥斯曼议会解散了,苏丹开始听命于盟军部队。一个声音在全国上下响起,沿着黑海,人们高呼着“不独立就死亡”,这个口号在每个人的心里口里传递着。人民把他们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他们新的英雄身上,他就是闪电军司令,加利波利的英雄,他的名字就是穆斯塔法·凯末尔。

于是,独立战争开始了。每个人都拿起武器,无论是孩子还是老人。在这片土地上共同生活了几百年的人们,在这土地上共同耕耘了几百年的人们,变得残忍起来。他们中有土耳其人,亚美尼亚人,希腊人,阿尔巴尼亚人,库尔德人,犹太人和拉姆斯人。预见到即将到来的危险,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了很久的富有的利凡廷家族都离开了,带着他们所有的财富。整个军队只能靠残粮果腹,乱成一团。家庭支离破碎,兄弟们互相残杀(他们怎么下得了手呢?),朋友们背叛了彼此。希腊士兵在街头巡弋,满耳都是幽灵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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