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对话是怎么开始的呢?我想了一会儿。对了,是从我哼笑开始的。可是,这么一来就又出现新的破绽了。想起刚才采访自己的记者的笔特别可爱,所以忍不住哼笑。这逻辑,也太奇怪了。如果真的想起一支可爱的笔,那么应该微笑才对,而且还应该歪着脑袋,露出天真烂漫的少女表情,心想:哪儿有卖的呢?看来,我还得再编一个理由。我必须证明自己是个精神正常的人。和人说话,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不是不是,不是那个意思,嗯--怎么说好呢?对了,就是那个采访我的人,长得好奇怪啊。”
“啊,我也是这么觉得。长得真的好怪啊!”
“是吧。一看就忍不住想笑。对不起,因为觉得不应该说别人长得怪,所以刚才就编了那个奇怪的关于笔的借口。”
“哪儿的话。我看到高原女士笑,也觉得很可能是因为想起了刚才那个人的脸。长得好怪啊!实在是太怪了。”
“真的,太奇怪了!”
太好了。全都编圆了。总算是编圆了。这样就没有问题了。没有什么可发愁的了。我松了口气,喝了一口美式咖啡后,冥想了一会儿。一边和人面对面地随意聊着天,一边冥想的技术,我也是最近才掌握的。说出来的话,假的也好真的也罢都不重要。或者说,只有愚蠢的人,才会考虑这种问题。就在我思考这种问题的时候,下一拨采访的人来了。啊,完了完了,忘了看企划书了。我一边在心里大喊完了,一边接过采访记者、编辑以及摄影师的名片。三个人看起来都是那种会在网球公开赛上喝茶、泡澡的时候点芳香蜡烛、在记事本上写“夏天到来前减掉三公斤”的女人。我坐回椅子上,瞟了一眼企划书。标题《自立的女人》映入我的眼帘,令我感到非常厌恶。我怎么会答应接受这样的采访呢?不对,我真的说过要接受这个采访吗?这不会是小林的阴谋吧?小林有一个毛病,就是格外重视女性杂志的采访。“自立的女人?这个采访会对新书的出版起到宣传的作用……”我可能是搞错了,才会随随便便地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