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她又拨了一遍爸爸公司的电话。自八点半以来，大约每五分钟她就要拨一次，但次次都被转到了爸爸的语音信箱。现在已经十点半了。

“杰玛，咱们能不能去一趟他们公司？求求你。我必须见见他。”

她那毫不掩饰的绝望真让人难受。“还是等他回了电话再说吧。”因为假如我们到了他们公司，他却不见我们，该怎么办呢？我不能冒这个险。

“妈妈，你介不介意我出去十分钟？”

“你要去哪儿？”她的声音里都像是包含着泪水。“别离开我。”

“我就去附近的商店看看。我保证过一会儿就回来。需要我给你买点儿什么吗？比如，一袋牛奶？”

“我们为什么还要买牛奶？送奶工不会送来吗？”

他们还用送奶工。这真是另一个世界。

我找了半天大衣，后来才想起落在那帮脊椎按摩师那儿了。我得像来的时候那样出去了——穿着昨天的套装，已经皱皱巴巴，上面还粘了些鸭绒。

“你马上就回来？”妈妈在我背后喊道。

“马上。”

我急火火地赶到小镇的商业区，车还没停稳就出了车门。我的心嘭嘭跳着。这时爸爸的事已退居第二位，莉莉的书才是让我口干舌燥的原因。我跑步穿过人流，心里祈祷着可千万别碰见任何工作中认识的人。我满怀警惕地踏进了书店，肾上腺素升到了最高值，感觉就像是反恐突击队士兵闯进了敌国大使馆。我的眼睛从左到右扫了一遍，以为会遭到隆重展示的莉莉的书的伏击，接着我又猛一转身，看看后面会有什么。结果，什么也没发现。凭着我超级焦虑下的眼力，我发现了展示新书的那面墙，不到一秒钟，就把所有封面都扫了一遍——“六百万美元的人”①都做不到这么快——但是我没看到莉莉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