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日本之文与日本之美》道通为一—日本古典文论与美学中的“道”、“艺道”与中国之“道”(3)

日本之文与日本之美 作者:王向远


此外,还将焚香、下棋、游戏,书法、绘画等,都称为“道”,为了综合指称这些不同的“道”,《源氏物语》中还出现了用两个“道”字重叠构成的名词,即“道道”,意即方方面面、各方面,是“道”在日本古语中独特的用法。例如《源氏物语?梅枝》中有“みちみちの上手”一句,即“各方面都拿手”之意。“道道”一词加上词尾“しき”,即“みちみちしき”,由名词转作形容词,有“符合道理的”、“头头是道”的意思,例如《帚木》卷有“三史五经のみちみちしき方”一句,意即“三史五经样样精通的人”。紫式部稍后的诗人、歌人与学者大江匡房(1041-1111)在其《江谈抄》一书中,在谈到博雅三位与人学习琵琶秘曲的时候,用了“好道”二字加以评论,意即喜欢音乐之道,可见当时已经把音乐这样的艺术看作是“道”的一种了。同书还使用了“诸道”这样一个概念,与紫式部的“道道”同义,有“诸道兼学”、“诸道艺能”之类的文句,“诸道”已经与“学”、与“艺”密切结合在一起了。在12世纪的故事集《今昔物语》中,则有“文章之道”的表述。可见,从奈良时代到平安时代末期,所谓“道”,乃至“诸道”,逐渐集中指向了学问或学艺方面,于是乎,后来就出现了综合指称各种学问与各种文艺样式的“艺道”一词,并成为日本传统文论与美学中的一个重要概念。

以上可以说明:在日本上古固有的词汇中,只有具象的“道”(みち),而没有在此基础上加以引申的“方向”、“方面”、“志向”、“道理”等“道”字的较为抽象的含义。这些在“道”(みち)的基础上引申出来的含义,显然是从中国输入的。并且它作为一个词素,影响到了日本人的相关词语的构成方式,如“道道”、“诸道”等等。换言之,没有中国的“道”及其引申义的传入与影响,日本人的以“道”字为构词要素的文论与美学概念,如“歌道”、“艺道”等,则无从产生。仅仅止于“みち”即“路”的具象,极难产生抽象的“道”的观念,也无法完成“歌道”、“艺道”等基本概念的构造。而且,“歌道”、“艺道”的“道”都模仿中国的发音,音读为“どう”(dou),这也表明,读作“どう”的“道”,不是日本固有的作为道路之意的“みち”。中国之“道”(どう)本身,较之日本之“道”(みち),具有抽象性与多义性的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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