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党人与江湖会党从亲密到疏离对立,其中既有帮会自身的缺陷,但革命党人也确有处理不当的过失。事实上,如果革命党人对昔日盟友稍作安抚并作必要引导,原本不至于闹到这个地步。5年后(1918年),革命老同志蔡元培与张蔚西为编写《国史前编》而联名上书孙中山,其中打算将革命与秘密会党的关系细加罗列,以示饮水思源,不忘其根本。孙中山对此不以为然,他批复称:会党“于共和革命,关系实浅”,“宜令编为秘密会党史,而不以杂厕民国史中。”蔡、张感到有些不妥,于是又去一信,称同盟会“固亦秘密党会也,且亦多吸收各会分子”,不宜抹去其曾有的贡献。会党不入正史倒也情有可原,但历史的冷漠又何至于此。
1912年7月1日,红帮、青帮及哥老会公口三家帮会联合成立“中华国民共进会”,曾任南京总统府卫队长的应桂馨担任会长,这也是民初会党“组党”中影响最大的一支。成立大会上,副会长、湖南哥老会首领张尧卿发表演说,“深望同胞痛改前非,从兹为善,共守法律,同享自由”。但会党的整体素质决非一句话即能提升,在各地民众强烈希望秩序稳定下来时,会党分子们仍旧到处捣乱,因而舆论的谴责日甚一日。
汹涌的舆情之下,会党中人也颇多无奈。1912年9月,“共进会”头目汪旦庵以上海总部的名义在《神州日报》上发表了一封公开信,其中称:满清之时,三会之人屈服于专制魔王之下,政府之对于三会也,以匪目之;即同胞之对于三会也,亦以匪目之。汪又辩解说,会员中人数众多,难免良莠不齐,但“共进会”绝无“恐怖党之性质”,何况短促之间,要想改正之前的种种弊端,实属万难,舆论对此不应过于逼迫。文章末尾,汪旦庵特请记者们“谅吾人之苦心,虽不表同情,亦请为社会计,稍留余地,弗因莫须有之事即加苛责”。如此,会党也有改邪归正的机会,彼此留下生存发展的空间。
民国后,稳定和法制成了新的社会认同,革命与破坏不再受到欢迎。话虽如此,会党中的一些恶分子却并不把“共进会”首领的谆谆教导放在眼里,他们依旧我行我素,干出各种不法的勾当。在此情况下,浙江都督朱瑞于当年10月下令解散“共进会”,江苏都督程德全也随后发布训令,“勒令解散”。次年3月,“共进会”会长应桂馨更是直接主使了宋教仁刺杀案,会党的转型也就此划上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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