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4年9月4日，一篇题为“柏林的惊人之马：除了说话，它什么都能做”的文章刊登在《纽约时报》上。这匹惊人之马是德国种马，名字叫汉斯，后来被称作“聪明的汉斯”。汉斯的主人威廉·冯·奥斯顿是一名学校教师，快退休时决定教授汉斯数学和德语。冯·奥斯顿认为，自己在教室里娴熟掌握的授课技巧可以用在任何对象身上，哪怕是匹马也不在话下。冯·奥斯顿4年来都站在黑板前，教汉斯识字、拼写、做算术、识别日期和时间，还有其他许多技能。4年后，汉斯会用自己的右前蹄回答问题了。举例来说，如果要回答复杂的数学问题，汉斯就会用蹄子敲击出符合正确答案的次数。它也会采取同样的方法拼词：冯·奥斯顿在黑板上写下了字母表，汉斯用精确的敲击顺序指示每一个字母。汉斯还可以辨认出不同的人，然后用复杂的德语正确地拼出他们的名字。

无论是专家还是外行对此都很吃惊。《纽约时报》在文中声明“文章所写之事绝非想象杜撰，都是真实观察所见……科学和军方权威皆可证实”。难道一匹马真的能进行加减乘除运算，能辨别具体时间，还能拼写字词？还是说，主人教会他一些聪明的诡计，就像马戏团里表演的动物一样？所有人的好奇心都被勾了出来，想要一探究竟。汉斯真的拥有难以置信的大脑吗？

1904年10月2日，继刊登第一篇文章近一个月后，《纽约时报》又刊登了一篇文章，题目为“聪明的汉斯续篇：专家委员会认定，这匹马会思考”。这个专家委员会由医生、动物学家、心理学家和马戏团驯兽师组成，最后他们达成一致意见：汉斯不会那些花哨的马戏团戏法，人类教授他的方法与教育学龄儿童的方法如出一辙。汉斯似乎具备天才的大脑，即使换了别人提问题，汉斯也能给出正确的答案，而且还能回答主人没有教过的问题。所以，专家委员会得出结论：如果能够像对待人类一样对待动物，那么动物也能够像人类一样思考。

专家委员会把研究结果交到心理学家奥斯卡·芬特格斯手上。但是芬特格斯并不相信这个结论，他决定亲自研究这匹天才马。之后，芬特格斯发现满足下列条件时，这匹马才能回答出所有问题：（1）提问者知道问题的答案，（2）马能看到提问者本人。如果满足了这两个条件，汉斯能够答对89%的题目。然而，当这两个条件缺了一个，或者两者都不满足时，汉斯回答问题的正确率就跌到了16%。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芬特格斯得出结论，汉斯能够对提问者身体下意识发出的信号作出反应。提问者会向汉斯提问，然后汉斯开始踏马蹄。当踏马蹄的次数接近正确答案时，提问者的身体姿势会不由自主地紧绷，脸上露出期待的神情。当汉斯踏下提问者所期待的最后一下时，提问者的身体姿势和面部表情都会改变，由紧绷转为放松。汉斯捕捉到这个停止的信号，于是就停了下来。换句话说，汉斯并不知道问题的答案。它不会复杂的数学运算，也不知道现在是1月还是12月，是星期一还是星期四。经过4年单调乏味的训练，汉斯只学会了如何响应主人的身体信号，好让主人开心。不过对于一匹种马来说，这个成就还是不能被抹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