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从超市出来,我一定要妈妈抱着我,而且不许妈妈把手里的大包小包交给他后,他很生气地把我扛到了他的肩上。我拳打脚踢,甩掉了鞋子,还揪掉了他一把头发。他狠狠地在我屁股上打了两巴掌,我杀猪般地号叫引来路人惊异的目光。妈妈把我抢过去,责怪他下手太狠把我的屁股都打红了,他气呼呼地说:“都是你惯坏的!还不让我管,再这样放任下去会更无法无天!”妈妈说:“你早干吗去了?现在不觉得太晚了吗?她认都不愿意认你,你觉得她会听你的吗?要管你应该先管好你自己,否则没有资格管别人。”
他被妈妈抢白得脸色铁青:“喜欢揭人伤疤的女人是最愚蠢的!”妈妈说:“我揭你伤疤你感到痛是不是?伤疤再痛也死不了人。我的心头却被你插了一把刀,至今都没拔出来。”他说:“原来一直赖在我家里不走就是寻思着等我回来复仇啊!”妈妈说:“我为什么要走?我又没做出什么伤风败俗无脸见人的事,我凭什么走?”两个人越吵越凶,最后在大庭广众之下动起手来。妈妈的长指甲抓破了他的脸,他一把揪住了妈妈的头发,我扑上去,抱住他的腿狠狠地咬了下去。他一声惨叫,一脚把我踢出了一丈远。我倒地的瞬间,一辆摩托车撞了上来,幸亏旁边一个中年男人眼明手快,一把将我从车轮下抢了下来。
那个中年男人揪住他的衣领狠狠地给了他两拳,周围的人全都围上去指责他,摩托车司机还掏出手机要报警。从此,在两人发生争执的时候,妈妈的控诉内容里又增加了谋杀亲女一项。
后来,爷爷奶奶拿出所有的积蓄帮他买了一辆车子跑货运,他在家的日子便少了很多。他不在家里的时候,我开心、任性、淘气、无法无天。只要他进了家门,我就老实了,他在客厅我就躲到书房里,他去卧室我就去客厅,尽量减少跟他正面接触。有时没有业务,他在家里休息,我宁愿跟着妈妈去店里上班,也不愿意跟他单独相处。
真正的记忆是从四岁的时候开始,那时我上幼儿园了。有一回妈妈有事去了外婆家,放学的时候他来接我,我抱着学校的栏杆哭着不肯松手,老师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问我:“他是你爸爸吗?”我一边哭,一边摇头。“我是她爸爸,亲爸爸。”他尴尬地解释。老师不相信,拨通了妈妈的电话确认了他的身份之后才让他把我领走。离开老师的视线,我就不敢哭了。
上了他的车后,我缩在离他最远的一个角落里,大气都不敢出。他问我学校里的情况,我不开口。他给我买冰淇淋,我不要。我只盼着快点回家,快点见到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