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离别,怨憎会,求不得,各种情侣之间的不如意之事,一个不落,都变幻各种花样出现在我和许友伦时聚时散的岁月里。
然而,命运不理会什么“假如”。
我们没能在新年前连续见三次,因此我们今生失去了那“十年姻缘”的可能,不,确切地说,我们只是失去了“姻缘”的可能,然而那“十年”,我们之间却是或连枝共冢或刀光剑影,确实一个时辰都不曾少。
在那十年即将启程的时候,我还在自艾自怨于各种浅度的窘境。猛地,它们统统在重创面前低了头,灾难也有可能是化了身的天神,度化无数庸碌之辈如我,使之有可能了解到“无常”的存在,存在的方式也有上万种法门,每一种都量身定做,以每个人的格局眼界,根本没可能逃过注定在宿命中的那些风尘仆仆的劫和缘。有一句俗话叫“好景不长”。
我倒是觉得,“景”无所谓好坏,都不会太长。毫无预备地,SARS来了。
SARS来了。
那是一场没有谁有经验的灾难,最糟糕的是,等我们意识到这场灾难的峻烈时,我们已经置身其中且基本无路可逃了。
很多人在灾难之初选择离开北京,我也那样想过。
我打电话给我妈,她在电话另外一段用愁苦的语调、敷衍的态度打消了我回家的念头。
我的父母住在一个人口相对稀少的二线城市,因此SARS灾情没有给他们带来那么巨大的影响。我还有个姐姐,早早考上了外地的大学,毕业之后嫁给了在她的大学做短暂交流的外教,随后跟那个外教一起去了加拿大。我上高中以后猛然开始玩儿命学习,主要是因为想离开家的念头化作了一股非考上大学不可的动力。我父母的家没有提供过安适和放松的栖身之地,我亲姐姐则形同虚设,连户口都被注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