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人们对我的热情有限。这也难怪他们,连飞机上安全气囊的说明书都清楚地告知大人在照顾小孩儿之前需先照顾好自己。他们只是普通的大人,有着普通的自私和普通的软弱。
就这样,我必须接受的事实是:一场崭新的灾难降临,我寄居在这个全世界最著名的城市中,没有家,没有亲人,不被爱,也没有在爱着谁。
如果说,“不被爱”这慨叹听起来太过幼齿的话,那么“没有在爱着谁”则具有一定的自省意味,使得“爱”这个字听起来不至于显得那么浮夸肤浅。
是啊,我们常常是透过“不爱”和“不被爱”,才能真的看清,在我们张嘴就来的“爱”的底里,深藏着根深蒂固的利己主义的本质。
说回SARS。
就在我的妈妈用“回家会不会丢工作”这个担忧作为婉拒我的理由之后,没几天,我还是就地失业了。
奢侈品及其周边行业在疫情面前暴露出它跟生老病死的生命本身压根无关的脆弱本相。
Chloe 在派发完遣散费之后呆坐在办公室里,其他人都黯然散去,只剩我还在自己的座位上踌躇。
我的踌躇出于两个原因,一是因为首次失业,经验有限,手上刚收到的遣散费差不多是我唯一的“存款”——如果我把它存起来的话。另外,更加尴尬的是,我借住在办公室,就算想离开也不知能去哪儿。
Chloe 被失落蒙了心,把我的踌躇错会成留恋,一时萌生出惺惺相惜的凄凉感。
她让我不用担心,说就算公司关张,也不代表我得马上搬走。又说,为了减少开支,她会把自己现在租住的公寓退了,她跟雪纳瑞露露搬到办公室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