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拗不过她,小六咬了咬唇,仿佛用了极大的力气,才探手入怀,掏弄了个物件儿出来,扣着搁进清笛的掌心,然后便狠狠垂下头,仿佛誓死不再看向镜子。
摊开掌心,清笛就怔了,一张俏脸更是红成胭脂,跺着脚背过身儿去,“你,你几时私藏了这个?”
白玉似的掌心上哪里有什么角梳,只有几茎青丝。那青丝长而柔韧,漆光暗转,轻轻嗅闻,便有幽香萦绕。
那分明,是清笛自己个儿的头发!
“你说呀!”清笛背着身儿,心跳成一团。
“枕,枕上。”小六一颗头都快垂到腰间了。那是他躺在清笛榻上时,看见枕边散落的青丝,便偷偷给藏了起来,却没想到清笛会跟他追索。
“你,你藏这个作甚!”清笛又羞又恼,却又说不清……心底仿佛绕起丝丝甜意,就仿佛那些青丝已不在掌心,而是钻进心内去,一匝一匝地裹着她的心,有小小细细的疼痛。
小六浑身轻颤。那时看她挨打,看她独自寂寞哭泣,都只有她的青丝裹着那小小的脸庞和身子。那时,他便想轻抚她的发丝。
于是,见了她落在枕边的青丝,嗅着青丝上她独有的幽香,他便着了魔,私藏了起来,贴身放着。
“你说呀!”清笛其实已经不敢再问,可是此时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傻傻再度问下去,“说呀……”
“唉……”宛如日光寂寞而悠长,他竟然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继而转身握住了她的手,将她的手放在他的发上,而他的手落上了她的发……
他小心翼翼地,宛如对着一件薄胎的瓷器,不敢轻动,只敢用最柔软的指腹轻轻碰了碰她的鬓梢,便笑了,宛如心满意足。
“你又是作甚?”清笛身子在他的碰触下,止不住地轻颤,“就因为我说要给你梳头,所以你又要找平衡,也要同时摸摸我的头发?”
小六只能笑。
没错,她冰雪聪明。可惜,她还是读错了他的心,不是完全不对,而是程度不够。
所以啊,就算他这次被她抓了正着,可是似乎她比他更窘迫,那么赢家是他才对。
小六笑起来,趁她不注意,伸手便抢回了她掌心的青丝,重新揣回怀里去。末了,还用掌心压了压,仿佛提醒自己莫失莫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