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笛手指灵巧,给小六篦了头,将他散乱的发丝梳得滑顺,把头顶一带的发丝松松绾成个结,“你是契丹人,便是我宋国的罪人,所以你不可绾髻着冠,便依旧散发吧。”
“不过,倒真俊俏。”清笛的手指流连在小六的发上。不知是否因为契丹人毛发尤重,只觉他发丝浓密,既如柔丝绕指,又透着股凛冽气儿。
“还敢脸红?”抬眼望向菱花镜,清笛忍不住淘气,“再让我看见,掐你的脸!”说着从自己的妆奁盒子里拈出一朵宫纱堆成的大红石榴花来,簪在他发边,越发衬得那孩子粉面敷朱,光华耀目。
她亲自为他梳头,手指穿行于他发间,小六早已脸红心跳,清笛这样一说,他又如何能控制得住?
“又红!”清笛笑着去掐他脸。小六本能一避,清笛的手便误打误撞擦在他唇上。
清笛的指尖便一颤。
那孩子的唇,触手之间柔如花瓣,丝滑如缎,全然不是她想象中的粗糙。
习学唇艺,清笛也自苦恼。不爱男人的唇,如何能如妈妈要求那般吻得蚀骨消魂?清笛原以为男人的唇粗糙且阔大,配着唇髭,乏善可陈,此时方觉错了。
原来他也嫩软,只是不知是否甜香?
这个念头一起来,清笛自己先烧成了火炭,忙抖着手避开。背过身儿去,心慌成一片。
这是怎了?
小六也怔在当场,无法形容方才那微妙的一刻。她指尖细滑,肌骨匀称,惹得他险些张口去咬。
“清笛,阁老差人送礼来了。”正微妙的当儿,郭婆婆急匆匆从外头走了进来,“给掌院整整送了二百金!并宫缎两匹,说给你裁衣裳。”
清笛微微合上眸子。这礼是来催问开苞日子了,就如民间嫁聘的“问期”。该来的,终究躲不掉。
郭婆婆看着清笛神情,也自不忍,“定是给小六诊脉的郎中说走了嘴。原本,还希望拖些日子。”
清笛轻轻摇头。青楼里自然人多嘴杂,就算不是那郎中,来过她院子的横波、安公子,或者其他人也都有可能说出去。她既然已经下地,就没有理由再以伤来推脱。
“妈妈如何说?”
“明儿一早,掌院要亲自检视你们这一批开苞的四个清倌儿的习艺。”郭婆婆微微有点急,“清笛啊,你究竟有没有把握拔得头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