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要干什么？还想，还想马踏飞燕啊？”张衙内一边退着，一边恨恨喊马夫，“给我狠抽它几鞭子！每回见了它都给我这么放肆！”

史朗盛差点没笑了，心说：有您这样的飞燕吗？

马夫急忙拢住辔头，低声安抚骏马，“阁老吩咐了，一根毛都不准缺……”

“老头子定是疯了！”张衙内灰头土脸地带着史朗盛赶紧走，“连匹马都比他亲生儿子还金贵！我真不明白，他老人家想干什么！”

史朗盛出了阁老府，乘着轿子沿棋盘大街转了几圈儿，天儿就见黑了。

走到街口的时候，听着桩奇事：都说寒食那日，一场莫名天火焚了沿街商号的纸钱，更奇的是，前几日晚间，每户院子里都被扔进一包银子，银子的数量刚好是纸钱价格的百倍。

“那些纸钱本也不值什么，又是天火，便当是给过路的先人们供奉了，哪承想凭空多了这么些银子，真是上天开恩。”家家的娘子与人说道时都是满脸的喜色，银子不打紧，打紧的是得天独厚，行商人家最在意口彩。

转过街角，看左近无人，史朗盛下了轿子，悄悄儿嘱咐轿夫们正常抬着轿子往家去，他自个儿拐了个弯儿，径向城北去。

城北凌霄山，山下有座客栈。门口白地儿的旗风上头四个大红字儿：顺风客栈。

史朗盛远远走来，四下顾望了一眼，便入了客栈去。小二儿招呼着，“公子，楼上雅间请——”

契丹草原的夜，无月也无星。那股子浓黑，就像是谁将满满一瓢的墨汁，倾天泼洒下来。契丹营盘里，千万盏灯火点点亮起来，偌大草原仿佛是布满闪亮棋子的棋盘。

月牙儿刚想卸掉头上的冠饰，猛听得帐外一声惊呼，“国舅爷，郡主已经歇下了！”

月牙儿慌忙起身，还没迎到帐门，萧定南便一掀帐帘冲了进来，轩昂身躯裹着一股草原上的春寒。

“爹爹，这样晚了，还没歇息？”月牙儿按捺下心神。

“我的女儿怎么也还没歇息？”萧定南垂首望女儿。他的儿子有五个，女儿却只此一个，正是掌上明珠。

“方才去骑马，疯得过了些，躺下也睡不着，索性听她们说了会儿话。”月牙儿娇俏回禀。

“是吗？”萧定南眼睛绕过整个帐篷去，不着痕迹地四处打量着，“爹爹倒是听说，六皇子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