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唱哪出

“太妃的病真是来得快去得更快呀，朕还以为太妃卧床不起，实在忧心，晚宴尚未结束就跑来碧水宫探视，不想太妃已经能在这里赏月了，国民之幸。”北天帆黑亮的眸子如天幕的繁星，仿佛能将人的灵魂吸进去。

他当然希望我卧床不起，但估计他最喜欢的是我在床上一命呜呼。

“容妃热敷拿捏了一番，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今夜是帝后相聚的日子，让皇上挂心，是本宫的不是。”按北国习俗，年夜皇上必须留宿飞凤宫，不得宠幸其他宫妃，这是身为一国之后的荣耀。

“嗯，既然太妃身体大好，不妨与朕同游碧水宫。”同游碧水宫？我天天在这个宫中待着，哪个角落多了一根草，我都知道，还有什么好游的？

“能陪皇上同游碧水宫，是本宫的荣幸。”我笑着说，虽然恨不得关门放狗咬他。

“皇上想去哪呢？”

“都逛逛。”北天帆说完，径直往假山那边走去。他时而走得很快，时而驻足不前，快的时候，我得提起裙摆去追他，停下的时候，我会以为他准备在这里站一整晚。

我觉得今晚的北天帆跟平时不大一样，沉默得有些可怕，突然，我有点怀念他口吐毒汁、毒舌翻飞的时候。

“皇上，天色已晚，皇后还在等你呢？”我笑着说。这么明显的逐客令，他应该能听得明白，只是他充耳不闻，他不会打算逛一夜吧？说真的，我已经有点困了，更何况夜深风凉，还是被窝里最舒服。

“朕想去母妃的寝宫走走，如果太妃身体不适，可以先歇息，不用陪朕。”他母妃的寝宫，不就是我的寝宫？他现在去我的寝宫走走，我还睡什么？

“本宫不困。”我跟在他背后瓮声瓮气地说，真恨不得拿几把小刀，在他挺直的脊梁上戳几个小洞。

“以前每年过年，父皇都会在飞凤宫过夜，母妃就会和我们姐弟三人一起吃一顿只属于我们的团圆饭，朕记得那饭很香。”

北天帆信步走入我的寝室，自然得像这是他天天安歇的地方。此刻，他整个人变得极为柔和，似乎冬日早晨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很暖和。

“朕是老幺，母妃最是疼我，小的时候总是将朕抱在怀里，大一点就坐到她跟前。母妃很漂亮，宫中没有一个女人比母妃漂亮。母妃的手很暖，她喜欢摸着我的脸颊，说朕长大一定是一个美男子。

“皇兄最不服气，说娘怎么不赞他？他日后也一定是一个美男子。皇姐就会戳他的鼻子，说他不害臊，自己赞自己。

“她们都说皇姐长大之后，定是北国第一美人，既温柔善良，又才华横溢，这样的女子世间少见。只有朕知道她有多凶，朕小时候很顽皮，不是爬假山，就是用石头砸荷花池的游鱼，每次皇姐都凶巴巴拽着我的耳朵，将我扯回去，硬要朕读书，要朕练武，要朕弹琴，要朕练字，朕不听，就打朕，真的动手打，凶得像母老虎。

“看着我被皇姐欺凌，皇兄总是在旁边幸灾乐祸，母妃也浅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