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他,我不会死,但会痛。这是一种地心引力般的疼痛--向下,向内。
见到乔安是在两个多星期后。
他的那些哥们儿为他倾力奔走,四面疏通,加之查证下来此事确实与他无关--他也是受害者。现在就算让他倒立三分钟,口袋里也再倒不出一个子儿来。
乔安瘦了。面颊深陷,头发由于过长而瘫软,油腻腻地糊在头顶。白衬衫不再整洁,背脊微微佝偻,以往挺拔的神气全然不见。
我冲到他身边,眼含泪水,却不敢上前。
他微笑,伸出一只手来抚摸我的长发。
“走吧!定了位子了,今天一定要好好喝它两杯!”一哥们儿凑上前来说。
乔安替我抹去面颊上的泪水,笑道:“去不去?”
我点点头。
那哥们儿笑起来,推了我们两个一把,“走吧!看你俩缠绵的!以后还有的是时间呢!”
饭桌前的乔安格外沉默--有别于以往的寡言少语,他这次是涣散。
兄弟们不断给他敬酒,拍他肩膀,大声说话。安慰的、鼓励的、调笑的、骂娘的--那X太不仗义,乔安对他这么好,带他出道,他不知恩图报还反咬一口……
一个膀大腰圆的哥们儿把酒杯一放,震得桌面嗡嗡响,“哥哥放心!这忘恩负义的X,要不就别让我们找着--要让兄弟们找着了,非卸了他一条腿!”
“一条腿算什么,这种X人,废了他都不算多!”
“对!废了他!”
群情愤慨,目中充血,唾沫横飞,恨不得立刻就抡起膀子杀将出去。
而乔安却是安静的,双目含混迷离。对待众人的话,他有时点头,有时摇头,有时像在倾听,有时则干脆迷茫。
我一直在旁边望着他,紧紧握住他的手。不知为什么,我觉得那时的乔安是睡着的--对,他不是垮了,只是睡着了。
一哥们儿最后驱车把我和乔安送到了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