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我一眼。
“那个……你呢?”
“什么?”
“你有没有遇到过让你完全无法自控的人,或者感情?”后面的“或者”是废话,说的其实是一码事儿。
“你犯职业病了。”她说。
我有点脸红,讪笑,“只是突然想跟你聊聊,没别的意思。如果你觉得这触及到个人隐私,完全可以有所保留……”
“不记得了。”她说。
“哎?”
“以前的事,很多都不记得了。”
“这怎么……”
“等你老了或许也这样吧……人年轻的时候就容易活得很尽兴。痛啊、爱啊、哭啊、笑啊……等你到了我这岁数的时候,很多事情就都会忘记了。”
“可你其实也不老吧?至少……没有看起来那么老。”
她忽然微笑了,眼角的干纹排出扇面。
“不知道啊。”她说。
“什么呀!”我瞪她。
“反正人总会老啊。”
“总会老就表示还没有老了?”
“这个,你以后就会明白了--”她笑,“随时随地在老去的叫做‘人’。不老的,只有时间。”
我已经在床上翻来覆去近两个小时,却依然睡不着。我在想海飞,想乔安,想父亲,想童年,想母亲,甚至于想龙婆。我曾在乔安与父亲之间困惑,又在乔安与海飞之间困惑,还有失踪的姐姐、私奔的母亲,我坚持的信仰--我要跟母亲不一样。还有龙婆……现在我的身体里边充满困惑。
我忽然又想起了龙婆的日记本。